又过了十几分钟,手术结束,童谣从产房出来,陈燃将孩子交给一旁的护理,几大步上前,握住了妻子的手:“老婆,你辛苦了……我们的女儿好可爱……”
看到陈燃激动的样子,童谣也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她无法想像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会处心积虑的害死她的姐姐。
等童谣进了病房,陈燃一直陪在旁边,不肯离开半步。
至于童谣为何会突然早产,而且宫缩得特别严重,所有人都不得而知,过于紧张劳累,都会导致早产,幸而母女平安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病房中只剩下陈燃和童谣的时候。
童谣问:“如果孩子和我只能保住一个,你是保孩子,还是保我?”
陈燃握着妻子微凉的手:“傻瓜,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保你了。”
“为什么?”童谣的眼睛湿润了,“孩子的体内流淌着一半你的血液,而我和你原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为什么保我?”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啊,就算这辈子不好孩子,我也希望你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呢?”陈燃疑惑道。
“我原本打算顺产的,没想到今天会突然早产,对不起,害得你和你的朋友们为我担心了,幸好宝宝安然无恙,不然我就太对不起大家了。”
陈燃心疼地擦抹着妻子眼角的眼泪:“只要你没事就好,刚才吓坏了吧,现在你和孩子母子平安就是天大的好事,有我在呢,不怕,不怕。”
“演唱会那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跑医院来了?现在我没事了,你快去忙自己的吧!”
陈燃道:“演唱会再重要,也没有你和孩子重要。你现在还很虚弱,我陪着你,你也能安心一些。”
“是因为姐姐的缘故,所以才对我这么好的吗?”童谣想起在车中看到的那些东西,内心一片凌乱。
陈燃稍稍愕然,但很快镇定下来,发自肺腑道:“你是你,你姐姐是你姐姐,虽然我们以前曾经是恋人,而且订了婚,可是她已经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们活着的人总要努力地向前看,才能让离开的人能够放心。”
陈燃轻抚着童谣微汗的发丝:“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和任何人无关,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如果嫁给你的是其他女人呢?你也会对她这么好吗?”
“没有如果,有些事情也许就是命中注定,注定我们会在一起,注定你成为我的爱人,我孩子的母亲。”
“可是你以前从来不信这些的啊!”
“你的温柔和善良让我不得不相信这就是命运,而我就是那个幸运的人。”
童谣突然痛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对于童谣的情绪突然失控,陈燃并没有特别的诧异,而是温柔地将她抱在怀中:“傻瓜,不要说对不起,你刚做过手术,不要哭啊,我的心都要碎了。”
“陈燃,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并放弃一切……”童谣哽咽着,这一刻,她突然从真正意义上放下了仇恨。
“谢谢你为了付出了这么多,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谣,不要怕,我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旁。”
“可是我并不是个好女人,我骗了你……”童谣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内心承受的极限,她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后果,但却控制不了自己。
“如果要说对不起,那个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伤害了你,让你失去了安全感。”陈燃痛苦而矛盾道。
“……”童谣怔怔地看着丈夫,“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早发现了什么?”
陈燃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总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被噩梦惊醒,很多次大声呼喊你姐姐的名字,甚至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将我推开。这些说明,你并没有真的失忆,或者在短暂的失忆后,你已经记起了过往。”
“陈燃……”童谣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原来自己早就暴露了。
“你是不是在想,是我杀死了你的姐姐?”
“是的,我没有办法不这么想,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
“为什么?”
“其实,我并非不知道姐姐的做法是错的疯狂的,可是她是我姐姐啊,我没法办法阻止,也没有办法去指责她。那段时间我一直生活在恐惧中,她的离开,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知该飞往何处,也许下一秒就会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所以我疯狂地缠着你,害怕自己坠入无底的深渊……”
陈燃并没有放开妻子的手,而是平静的充满耐心的听她诉说。
“割腕自杀后,被抢救回来,大概有三个月的时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但这三个月的时间,是我过得最简单也最开心的一段时光,随着记忆的逐渐恢复,我开始害怕失去你,失去我们的婚姻。你的温柔,让我愧疚却无力自拔。每一天,我都害怕自己会暴露,你会离我而去。”
童谣将心里的话说完,一下子感觉轻松了很多。
本来刚生完孩子身体就虚弱,又哭了一场,因为过于疲惫,在陈燃的安抚下昏昏然睡去。
离开病房后,陈燃给夏若曦打电话:“果然如你所料,童谣早已经恢复了记忆。”
其实,他在国外的那两年,和国内唯一保持联系的就是夏若曦。
他曾经为自己逼得童谣自杀,导致失忆而深深的自责过。
看到妻子白天温柔体贴的模样,又不止一次看到她在深夜被噩梦惊醒的痛苦模样,陈燃的内心充满了煎熬。
直到有一天,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夏若曦。
夏若曦分析后,得出的猜测是:也许童谣并没有失忆,或者在一段时间的失忆后再次恢复了记忆。
此后,陈燃通过自己的观察,也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其实,那时他已经完全原谅了童谣,一直期待着她亲口告诉他这个真相,但童谣却因为害怕失去他,而缄口不言,直到今天,在濒临崩溃的情况下,才算说出来埋藏在心里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