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虽然吓得屁滚尿流抱着桅杆死死不放手,但看到横出几丈的触须根根划出凌厉的风朝中年人砸去,不免有些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之感,想着自己没准下一刻也会被这样砸成肉泥,眼泪鼻涕就止不住的流。
不知道是不是江湖人的一声大吼起了作用,白衣中年人身子微微一顿。
也就一息时间,船老大眼拙没看出什么门道,还死死抱着桅杆害怕着,江湖人脸上却写满了震惊,他确实看到了,看到了一道残影。
等残影消失,也就瞬间一息。
白衣中年人像是没有动过,衣衫如清风拂过,可刹那间一道快到没边的光闪过,周围致命的巨大触须却全都不动了。
然后全部断成两截,炸出毒液四溅。
江湖人张了张口,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等速度简直快的难以想象。
白衣中年人露出个从容的笑容朝他们招招手,作了一个手势。
“什么意思?”船老大抱着桅杆问:“在向我们问好吗?”
那手势是一个手掌弯曲盖在另一只握着的拳头上。
江湖人扯了扯嘴角,顿了顿猜测般说道:“应该是在喊我们抓紧吧...”
船这个时候突然抖动起来,不只是他们所在的船,而是整片海域都剧烈翻腾起来。
“白皮子发怒了!”船老大沉不住气喊出声来。
船倾斜了,船老大一个没抓稳,从桅杆上失足了大叫起来,“啊啊啊。”
江湖人侧身提起船老大,然后点脚离开桅杆,巨大的水母发怒可不是小事情,排山倒海之势摧毁一切,近乎无人可挡。
“下潜了。”江湖人一脸凝重。
随着船底的一阵撞击,他们的船又回到了海面,砸出了几尺的小浪,船摇晃着,海水激荡,江湖人抬起头,那艘小舟漂浮在海面上,只是轻轻摇晃,一圈圈海浪愣是没有将其侧翻。
船老大小心翼翼的问:“它走了?”
江湖人不置可否,只是看到小舟那中年人白衣细剑立在舟头,江湖人没有回头说道:“还是抓紧吧。”
海面果然再次起伏,剧烈的起伏!
不用想,这是白皮子的手段,满海面的白色浪花沫,如火山喷涌,海面齐齐掀起一道巨浪。
巨浪直接朝他们打过来。
船老大和江湖人死死抓紧周身的东西,准备来迎接这次巨浪的冲击。
“彭!”船猛烈的摇晃,甚至船老大吓得一度怀疑这艘不小的船会倾斜到翻船,虽浪有千斤力,但万幸船未侧翻,剧烈的倾斜后,又摇摇晃晃的倾回海面,有惊无险!
再看向海面,那艘小舟还是轻轻漂在海面上,白衣中年人衣袖飘飘。
船老大劫后余生的摸摸胸口,看向海面惊讶道:“可怕,那小舟居然还没翻。”
江湖人见识了白衣中年人神奇的手段后,倒是觉得不意外,只是奇怪白衣中年人持剑似乎要往海中刺这么一剑。
先不说这白皮子的体型巨大如座小岛,就这么一柄细剑,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再者,白皮子已经潜入海了,除非下海或者练出剑气,江湖人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手段。
一柄细剑怎么能斗得过体型横跨两里海域的巨型水母?
“小心,又来了!”船老大颤抖的喊道,他手指指向中间的海域,浪花从海面上绽放,一个个气泡冒出然后爆炸。
船老大行船多年,一眼就瞧出了端倪,“中间有旋涡,那白皮子要把我们吸进去。”
海水齐齐的朝中间涌过去,凹进去一个巨大的锥形海坑,船身被海浪推着旋转起来并朝中心的海坑中靠近。
船老大的手都要脱力了,但还是死死抱住船栏不让被甩飞出去,“完了!完了!”
江湖人咬牙看着声势浩荡的巨型旋涡,难道真的要葬身东海了吗?
那艘小舟也是被海浪旋转起来的力量给带着朝中心的海坑中靠近,白衣中年人眸有星光,立在舟头,让江湖人一瞬间仿佛有种眼前一闪的错觉。
那细剑朝前几寸,剑尖沾上海水。
“起!”中年人声音如山中大钟,电光闪过划破厚厚的乌云般,一剑带起冲天的剑光,从舟头开始激起两道朝周围倒去的巨浪,划出一道延伸不止的海中巨堑。
“嘶!”再是一道虹光,直接斩断巨型旋涡,滔天巨浪炸起,那潜入海里的白皮子就如同一张脆弱的纸,在这一道惊天剑气下被直接一分为二,随着海水的搅动,化作冰凉的尸体,沉进更为冰冷的深海。
船老大嘴张的很大,完全呆在了原地,虽然双手死死抱着船栏,船身还在不停的摇晃,但眼睛却在那个白衣中年人身上,愣了半天,嘴里才颤颤巍巍的说出两个字:“神仙。”
海水重新涌入海中巨堑之中,巨型白皮子被一剑斩杀。
海面回归平静。
那艘轻舟无帆无浆,海风湿润,阳光温暖,那个白衣中年人仿佛一个过客,收回剑眯着眼躺在船上,随着圈圈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浪越漂越远,海面一片平静,仿佛那人那剑都不存在过,一切波澜都只是一场梦。
江湖人在船栏边站了良久,脚已经麻了,松开紧握着的有些无力的拳头。
他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都太过于震撼,完全是江湖上根本没有的经历。
他曾经见过江湖榜第一的那人出手,以为那才是天下第一绝,可却在东海这里看见了从来不存在于江湖的奇妙,一剑断江不是没人能做到,但一剑断海,当真是神仙手段。
船老大劫后余生的摸着胸口说道:“他一定是神仙。”
江湖人摇了摇头,神仙这种东西只存于怪诞小说里面。
船老大看着消失在海平面的小舟,不服气的喃喃自语“书中圣人、佛陀不都是他这样吗。”
“目眸星光,剑如长虹。”
.........
深海有蛟龙,东海出神仙。
这句话在短短数日愣是传遍了整个东海沿岸,江湖沸腾了,关于那个神秘的白衣中年人的猜测一时成了热议,有人说是隐于世的练剑高人,已经问鼎剑仙之路,有人说是东海那彩桥下凡的神仙,有人对于一剑断海的故事表示怀疑,更有大批的江湖人士纷纷合作起来,朝着东海中心出发。
而在东海又一次热闹起来的时候,一艘轻舟轻轻的在水里面漂着,平稳的穿过激流,穿过入海口,穿过山川溪流,无帆无浆。
船中有个白衣中年人,身旁一柄黑伞,他坐在舟中,舟中不知何时摆放了一张方桌子,砌上了一壶清茶。
静谧的穿梭在丛林间的清泉、山石间激荡的江河,如一片叶子随波逐流,如一柄利剑扫开一切阻挡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