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小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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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念这种事,说来就来,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点点征兆,而且还如洪水泛滥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一首歌……一本书……一句话……一场雪……都可能成为思念的诱因……引诱着你往记忆里走去……拉扯着你回到过去……深夜里,一个人,戴着耳机,躺在床上,手机里播放的是——王力宏和范晓萱合唱的《雪人》,这首歌是“娜”在高中时期信里给我听的歌,雪人呢,是哪一年的雪呢?记忆瞬时倒带,回忆开始翻滚起来………

  2002年,宜州下雪了吗?是不是我记错了呢?2002年12月份?屏南真的会下雪吗?我还是不敢相信?在柳州呆的这五年,12月份,稍微单薄一点的外套就能应付这个月份。2002年的宜州、2002年的屏南真的会下雪吗?柳州距离宜州九十多公里而已,屏南到柳州也就八十多公里而已?我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处在这互联网发达的时代还是有好处的,其一就是,只要百度一搜,基本都能解决疑惑。于是我在百度里输入——2002年宜州下雪。看到了两条和宜州下雪有关的链接,第一条是“百度贴吧——广西吧”的一条帖子,标题是“广西宜州竟然下雪了”,是2016年1月23日发的贴,然而看了所有回帖,并未发现和2002的下雪有关。

  关掉了链接,打开第二条,是“百度知道”的链接,有人在“百度知道”里提问:“广西宜州下雪历史有多年历史?”这问题提得我都不知所云,但是也还是有人回复了,给的最佳答案是“海烟人”于2016年1月29日给的答案:

  宜州历史中,上次降雪距离今13年。上次下雪是在2003年1月6日,地上有差不多10公分的积雪。建国后气象历史上最大一次降雪是发生在1983年,城乡到处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答案还有其他内容,与下雪无关,此处也就省略掉了)

  嗯,确实有我想看到的内容。对,没错,那一次下雪是差不多有十厘米的。但是并不是记忆里的,2002年的雪啊。还是坚信自己的记忆,2002应该有下雪的吧,但是也已经开始动摇了?于是在百度里再次输入——2003年宜州下雪。给出了三条链接和宜州下雪有关,前两条就是上面的两条。第三条也是“百度贴吧”的,“宜州吧”的帖子,标题是:“听说宜州下雪了”

  第二十三楼“粤西来的散人”于2016年1月27日回复:

  “1983年的雪最大,城乡到处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不过那时你们还小不懂的。2003年1月6日下的雪也不错,地下有差不多10公分的积雪”

  竟然和第二条链接【百度知道】的答案一样。不过日期是27日回复的,要比“百度知道”的早两天。估计是复制过去答复的,又或者是同一个人。但是这些与我都无关了。我想要的答案已经清楚了,我的疑惑也解除了。

  没错那场雪就是2003年1月6日下的。这是巧合吗?天意吗?竟然在15年后的同一天,2018年1月6日,时隔九年之后,我竟然神奇般的,记起了高四补习那年,也就是2009年,我曾给那女孩写邮件用的网易邮箱帐号和密码。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没错,我就是在2003年1月6日喜欢上她的,喜欢上那女孩的。而且记忆十分深刻、十分清晰。因为那一天,下雪了。那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上的是美术课,吴梅湘老师上的静物素描,课后布置了作业。就是素描一个开水壶。所以放学后,我和同桌都留了下来。其实美术课,我还是比较喜欢的,从小学开始就喜欢了,感觉会画画的人都好厉害,具体厉害在哪里,又说不上来。故我对吴梅湘老师还是十分崇敬的,而且还是一位美女老师,上她的课,也是特别认真听的,虽然不是什么主要课程。

  当我画得正投入的时候,抬头看了看黑板(老师留下作业时,也留有板书,提示我们画开水壶的一些要点),讲台上站着一个女孩,对,就是坐在我前面的女孩,拿着黑板擦正准备擦黑板,我立刻叫住了:“等等……等一下……等我抄一下……”女孩转过身,看了我一眼:“都下课那么久了,还没抄完,影响我打扫卫生。”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快点……给你三分钟……三分钟之后,我就擦掉。”她说话很干脆,我也没去回她的话,只顾着抄板书。生怕时间不够用……我和女孩那时的关系,还是可以聊上天的,虽然平时她是不怎么喜欢说话,也不见她和班里的其他同学有交流,就是一个十分安静的女孩,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总是留着过肩多一点的马尾,而且马尾还总是往左边偏一点。喜欢穿灰色调的衣服,但是很干净整洁,和她玩得最好的应该就是她的同桌了。对女孩有如此深刻的映像,也是因为我坐在她后面已经将近一个学期了,1月6日,也算是临近期末了。然而,那时的我,正在抄板书的我,对她,也只是有好感而已,一个学期都快结束了,也只是好感而已。

  其实从刚开学,就已经对她有好感了。记忆也是十分深刻,是发课本的那一天。当老师念到我名字,叫我上讲台领课本,从左边讲台开始,依次拿课本,然后从右边讲台返回自己的座位。返回座位的途中,拐弯的时候,没有太注意,大腿就碰到了第三组第一桌的桌角,我手里抱的一本课本,掉在了桌子上。当时我还没缓过神,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你没事吧。”然后,她就把书放回到我手里抱的课本上面,我定了定神,看了看座位上的人,是个女孩,扎着马尾的女孩,我当时就脸红了,说不上为什么,脸就红了。我说了声“谢谢”,就返回我的位置了,我的座位在第三组的中间,隔着女孩两个桌子。坐在座位上,回想了刚才的对视,这个脸蛋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可是我们都是刚上初中的呀,刚来到的新班级,也不是我小学同学。怎么会有见过面的感觉呢。我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见过的人,做过的事,就是在寻找我们是不是有见过面的场景。但是始终没有那样的画面。

  “铃铃铃……铃铃铃……”正寻思的时候,放学的铃声想起来了。老师说:“先这样吧,还没领到书的同学,下午再发。先回去吃饭吧。”于是我走出教室,朝宿舍去了,也把与女孩见过面的事,放到一边去了。穿过篮球场,经过老师的宿舍,老师的宿舍就在教学楼对面的一排砖瓦房,一个篮球场的距离,可能是教师公寓的楼房不够安排,所以有好几个老师是住在这一排瓦房里的,我的班主任,韦思琳老师也是住在这一排房子里的,住的是中间的一间屋子。当我走近最后一间宿舍时,忽然听到了一声巨响,是电视的声音,可能是老师刚刚打开电视,声音忘记关小的缘故罢。后来声音就慢慢变小适中了,仔细一听,是在看连续剧,但是看的是那一部,也听不出来。

  连续剧,对,没错,那女孩,像是在连续剧里见过,不可能的呀,早上与那女孩对视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了,嗯,是有点像,确实是有点像一部连续剧的女主角——《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梅湘南,特别是那双大而亮、但有点忧郁的眼睛。那一年,这部剧特别火,2001年10月份的片子,从小学看到初中,电视台天天放,总之只要是有一部剧火起来,各个电视台跟风似的放,没玩没了的放,这样的情况,到现在都还是一个样。这天天播放的效果就是,在那一段时间里,电视剧演员的名字啊,电视的片头曲啊、片尾曲啊、插曲啊等等……都记得滚瓜烂熟,一听音乐的前奏,就能说出歌名来,现在让我去想,是怎么也想不起那些演员和歌曲的名字了,毕竟距离现在都已经过了16年之久了,唯独梅婷,让我记忆深刻,也就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梅湘南,或许她就是我喜欢的明星类型吧,也说不上是喜欢,那时的我,对追星还是没有什么概念的,或者就是感觉她很特别吧。就这样,因为爱屋及乌,我瞬间就对那女孩好感起来了,声音那么好听,而且还有点像电视明星,于是就想去关注她。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就去讲台上找花名册,去找了她的名字。

  大约过了两个星期之后,我就坐到她后面去了。因为那时我已经当了班长,我去找了班主任谈心,我说想坐前面的位置,这样能让我更好的去听老师讲课,她当时也没说什么,可能是感觉我也很上进,也就同意了我换位置的请求。到底是为了去接近那女孩而去和老师提这样的请求,还是真的就是为了学习而换的位置,我现在也是记不得清楚了,又或者两者都有的罢。因为初一时的学习成绩,在班里虽然排不进一、二、三名,但也是排在十名以内的,初一时的我,也还是比较热爱学习的。反正我是记得,不知道是期中还是在期末考试,全校统一排名的时候,我也是得过奖励的。具体奖励了什么,我也是忘了。

  这一坐到女孩后面之后,就开始以各种各样的小借口接近女孩,比如借你小刀用一下啦,接你铅笔用一下啦、借你圆规用一下啦、借你直尺用一下啦、借你涂改液用一下啦(是当年流行的改错字用的文具)、借你的笔记让我抄一下啦………所有能借的东西,都向她借了一遍、两遍……三遍、四遍………五遍、六遍…………有时她也挺不耐烦,连头都不转过来,就说一句;“你不是有吗?”,但最后还是会把东西借给我。但有时也不会借,甚至有一段时间,理都不理会我,让我都丈二摸不清头脑。不过初中的我,还是很开朗乐观的,不借就不借罢,我又不是没有,那就用自己的咯。

  后来上高中后,在地摊上花了10块钱买了一本《现代心理学》的书(高中时期,我就开始购买各种各样感兴趣的书了,对课外书的兴趣要远比课堂上的书高得多),书里面有一段讲到,初中时期少男少女的心理特点时,我才回想起初中时期她对我那些莫名其妙的态度是有原因的。那时她也才十二、十三岁,也正处于生理发育期,身体的变化,让她内心感到不安,害怕被身边人发现或知道,这些身体变化的小秘密,当时是连身边的好朋友都不会告知的,就更别说被异性发现、被男生知道了。

  不过,她不理会我的时间,有时是一个早上,有时是一个晚上,有时是一两天,或者三四天,但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因为我总会去观察她的言行举止,观察她的心情变化,观察她的喜怒哀乐,然后适时适当的找一些话题,试探性的找她搭话,看她的表情变化来继续下一步的谈话。这样的方法很奏效,慢慢聊着聊着,她又开始理会我了,我也又开始各种借东西了…………这样的循环了多少次,我现在也是不记得了。不过每当她不开心时,我就是有办法把她逗笑。因为她笑起来时,两个犬牙微微露出来,那样的笑容真的很美。

  嗯,没错,最美的笑容,微微露出犬牙的笑容,在2003年1月6日,我又看到了,而且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笑容。如果要忘的话,这15年都过去了,也都早就忘掉了。然而并没有,现在回忆起来,却更是清晰,更是迷人。我抄完板书,和同桌说:“好了,我们回去宿舍吧”同桌应了一声,我们就准备起身。那女孩和她的同桌,正在用扫把扫教室地板上的垃圾。看到我们要走了,她说了声:“喂,先把黑板擦干净了再走,说给你三分钟抄完,你自己算算,你超时多久了,把黑板擦完再走。”她都这么说了,我又能怎样呢,只能乖乖听从她的话,把黑板擦了。

  当我擦完黑板,和同桌一起走出教室门口时,我惊呆了,外面下雪了,外面竟然在下雪,将近有10厘米厚。操场上、花圃里、桂花树上、草地里,体育室的瓦房上………都是白茫茫……2003年1月,也有14岁了,长到14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雪……屏南下雪了,真的不可思议,太漂亮了,不记得是2000年还是2001年了,那年冬天也有雪,不过不是这样的雪,那一年的雪,只有山顶上才有,是不是雪,我也无法确认,当时看到的山,也只是这里一片白,那里一片白而已。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但我也没有告诉班里正在做值日的女孩。而是跑到国旗台(国旗台就在教学楼前面,在我们班后门前的花圃傍边),那里的雪最厚,也最干净。我不怕寒冷,迅速把国旗台上的雪都围成一堆,然后做了个雪人,下面有篮球那么大,上面有足球那么大。然后在花圃里,摘了几片树叶和树枝,点上眼睛和鼻子,几个开叉的树枝插成小手。

  十三、十四岁的年纪,心里就是藏不住事,发现了身边的喜悦,总是想与人分享,让他人知道,当时的我就特别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那女孩,因为坐在她后面将近有一个学期了,对她的好感已经是越来越重。一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想和她一起去分享。于是就做了一个小雪人,捧在手里,我就返回教室了。她还在低着头扫地,并未发现外面在下雪,也并未发现我。我走到她面前,叫了她一声,她抬起头,看到我手上的小雪人。第一表情也和我一样,惊呆了,问我:“去哪里弄来的小雪人。”我说:“外面在下雪啊,已经有差不多十厘米这样厚了。”接着她脸上是一脸的喜悦,抓着我手上的小雪人,往我身上一丢,然后就向门外跑出去了,连扫把都不放下。当时我就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坐在她后面将近一个学期了,从来没看见过有这样的举动,她是个多么安静的女孩呀。就在她抓起我的雪人丢向我的一瞬间,我又看到了那甜美的笑容,微微露出两颗犬牙的笑容,但是这次又和以前的不同,不同在于她脸上的表情,我是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兴奋,这般高兴。我也跟着跑了出去,看到她在雪地里蹦跳,看到她堆起花圃里的雪,看她那抑制不住的兴奋。原来她也是那么喜欢雪呀。我跟到她后面,说:“国旗台哪里,我堆了一个更大的雪人,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突然的蹦出“我们”来,这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坐在她后面的这个学期以来,从来没有用过“我们”两个字。平时和她借东西,就是说:“我的这个坏了,借你的用一下,或者我的那个用不了了,能不能借你的用一下。”我们之前的交流,只有你和我,没有“我们”。这脱口而出的“我们”确实让我很惊讶,她没做应答。我们一起走向国旗台,雪人也还在,她没说话,也没评论。站了一会,就抓起雪人,又开始向我扔过来。这是要打雪仗吗?我还怕你不成?于是我也抓了一把雪,向她扔过去,但是她好像早有准备似的躲开了。然后再从花圃里抓两把雪,就跑回教室去了。我手里也捧着雪,向教室跑了进去,看到她正和她的同桌说:“外面下雪了,你出去看看吧。”

  我也趁她不注意,把雪向她一丢。她抬起头,但并没有生气,而是再回我一个。就这样你来我往几次之后,大家手上都没有雪了,也就停住了。她看了看班里,说到:“我刚把班里打扫干净,现在又能得到处是雪,你要和我一起打扫。”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请求,之前都是我缠着她,和她借东西,找各种理由,各种事由和她搭话,请求我帮她打扫卫生。这样的事,我早就等待好久了,等待有一天她需要我,这一天是终于等到了。我们打扫完班里之后,就一起出了教室门口,她和她同桌走在前面,我和我同桌走在后面,大家想差十多米远。不敢走得太近,初中时期,如果男生和女生成对成对的走得太近,第二天,班里一定会有传言,这个和那个好上啦,昨天他们还走在一起啦……反正什么说法都有……初中的交往,还是以同性交往为主,男生扎堆成群,女生也四五结群,但也有个别例外,这个别的例外,在我们眼中也还是另类的存在的。

  这就是2003年1月6日的那一场雪,那一场美丽的雪。虽然我记忆的这场雪,是2002年的事。但是这些也已经不重要的了,年份记错了,但并没有抹去因为那一场雪,带来的所有事。虽然15年过去了,为何现在回忆起来,却历历在目,虽然年份有错误,但是所有发生的事,我都还记得。我才慢慢明白,这些过了15年的记忆还如此清晰深刻,并不是我一日记忆就能如此深刻的,都是我从2003年9月份开始到2012年12月,一年一年慢慢回忆累计起来的。因为2012年12月到2017年12月,五年的时间,尘封了所有往事,只活在自己建造的小世界里,偷偷的活者,偷偷的活,现在又一次回忆了,这次雪的记忆来。而且还用文字记录了下来。在这文字记录的同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喜欢她,喜欢上那女孩,是在2003年1月6日,是在那一天喜欢上她的,下雪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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