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宇朝十年,浔阳。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的特别早,这才刚进二月,浔阳城内的柳树竟已吐露出了层层新芽。加之前日刚下过一场大雨,此时雨过天晴,路边的小草小花们似也不甘寂寞,开始蠢蠢欲动的展露生机。浔阳是座古城,青龙河穿城而过,两岸青楼画舫层层叠叠,使得文人骚客们慕名而来,流连忘返,倒也留下了不少佳句名诗。
城内街区一处墙角下,一老一少两个乞丐正在倚墙晒着太阳,面前放一破碗。此时已是晌午,碗内竟还是空空如也,一枚铜钱也不曾见着。
老乞丐年约六十多岁,中等身材,许久未曾打理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整个给人感觉就是一无精打采。身边的年少乞丐倒是有点精气神,浓眉大眼,高挺鼻梁,若是把脸洗干净,似乎也是一白净少年。许是坐的久了,年少乞丐起身伸一懒腰,复又坐下,看了看面前的空碗,开口说道:“老白,这都坐了一上午了,太阳都把我晒饿了。你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身手矫捷吗?快去给我偷俩馒头吃。”
“少他妈开口闭口偷偷偷的。这可是在大街上,让人听去了多不好。我告诉你,咱乞丐也是正当行业,要有三从四德,切不可学那鸡鸣狗盗。职业道德你懂不懂。”老乞丐翻了个白眼,说道。
“别跟我来这一套哈,还三从四德,你当你是大家闺秀,豪门怨妇啊?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你说咱在燕城住的好好的,你非要说什么带我游历江湖阅尽天下美女。这两年这么多辖区咱都快走遍了,天天都是蹲墙角要饭,吃了上顿没下顿,碰上下雨阴天啥的还不能正常开工,偷根黄瓜吃都要被你掰去一半,还他妈是上头儿。这种日子有啥意思啊?”
“怎么没意思,这两年你蹲墙角看的美女还少吗?你看街边摇扇子那公子哥,这才二月就拿把破扇子也不怕冻死。你瞅他偷看对面买胭脂那美女那熊样,偷偷摸摸一看一扭头的,哪有咱这光明正大看的痛快。”
“少给我整这些没用的,要不咱俩还是回燕城吧。我就喜欢坐咱那院子里混吃等死,那种日子多惬意啊。哪像现在,一天天走路不少,还他妈经常饿肚子。”
“实话跟你说吧,燕城咱是回不去了。当年你爹让我带你逃难,走的急身上没带多少银子,燕城住了八年,全部都让你给吃光了。两年前离开燕城,房子都让我卖给城东张寡妇她小叔子了,没准现在已成他俩的洞房了。所以燕城咱回去也是继续要饭,哪有在这来的舒服,人生地不熟的,不怕丢人。”
“你说我爹当真是前朝皇帝吗?若真是,当年他就随手给你块尿布啥的,也够咱俩换钱过半辈子啊!”
“你懂个屁!你爹要有咱俩这远见,当初也不会让杨成那厮给灭了国。不说这个了,一说我就来气。你看买胭脂那娘们儿怎么还不走啊,这小腰小腿,啧啧…”
“哎呀我说老白,你不是一蹲着尿尿的太监吗?天天这样看美女瞅来瞅去的有啥用啊?”
“臭小子你不懂,爷爷我这也是为了填补心里的空虚啊。”
“尼玛,还心里的空虚,变态啊。对了,你刚才说把燕城的房子给卖了,钱呢?我咋从来没见过啊!”
“哎呀快看,又过来一美女。虽然长得有点胖,但架不住屁股大啊。这尺度,这手感…”
“手感你妹啊,你摸得到吗你。唉,你一说胖我又饿了。走走,咱俩换个地方,这里风水不好,要不着饭。”
“要不着饭跟风水有啥关系。我看你现在脸蛋长得还不错,要不你起来跳段脱衣舞吧!你就卖艺兼卖身,说不准就有美女少妇啥的给咱送钱呢!”
“滚!要卖也是你卖,少爷我贵为皇子,冰清玉洁,哪能干这有辱家门的勾当。”
“你是怕丢人不愿动弹吧!不跳就别跟我说话,懒得理你。”
“怎么,说不过我就要跟我装沉默啊?”
“啥?我会说不过你?爷爷我三寸不烂之舌,进青楼都是靠它撑门面,金枪不倒,天下无敌。不想再跟你废话是因为我饿,少说话,能多撑会儿。”
“有道理!”
原来这老乞丐正是前光明朝太监总管白公公白莽。十年前,白莽奉旨带二皇子李龙海入龙城求救,怎料城主上官龙自称闭关练刀,不予见客。白莽深知光明朝大势已去,欲将皇子抬手毙之。其时李龙海刚至五岁,天真无邪。白莽虽为刺客,但内心有佛性,终是无法对孩童痛下杀手,弃之又觉不忍。思前想后,终决定带其一起漂泊渡难。为躲避当朝追杀,白莽替皇子改名为白洛言,隐于燕城八年之久。因深知久则生变的道理,八年后又带其四处游历,一晃又是两年。想至这十年如白驹过隙,白莽侧头看向身边的二皇子,此时已是十五岁的青葱少年,英俊潇洒,器宇不凡,除了瘦点懒点话多点外,基本也是没啥毛病。
“唉我说老白你老瞅我干啥啊!刚才我仔细想了一会儿,你说我都十五岁了,是不是也该背负起家仇国恨,练个神功娶个公主伺机复国啥的啊?”
“瞅你这熊样还想娶个公主?我看你是饿傻了吧!有心练个神功倒是不错,也好把身子骨练结实点日后娶个媳妇要紧啊!”
“要紧啥啊还要紧。我都跟你混成乞丐了,能娶着媳妇就不错了,紧不紧的哪还容咱挑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