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银发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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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三千站在屋中,放下时刻不离手的青竹于桌上。

  有些沉重笨拙的伸出双手至脑后解开了那个并不复杂,却世间无几人可解的结。

  白布在那个结解开后,便化作尘埃,消散于天地间。

  刘三千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最开始的,便是他披于肩后的一头黑发,在转刻间迅速变白,最后转于一种显得有些暗淡,在人眼中却像有光彩一般的银白色。

  一旁的道士刘天森见到此景,脸色有些诧异,但接下来的一幕,就让刘天森露出了二十余年来从未有过的凝重神情。

  刘三千缓缓睁开了十几年未曾睁开过的双眼,刘天森看见了一片虚无,一片空洞,一片黑暗。

  这刘三千的双眼竟然没有瞳孔,皆是一片黑色,没有眼白的存在,看去就像两个黑洞。

  刘三千转头看向刘天森,刘天森只觉得那双眼里没有丝毫生气,也看不出有常人情感的存在,只像……不,这根本不是人间的双眼!

  “道长?”刘三千开口,话间语气与之前并无不同,但是刘天森却感觉到了多了一份淡漠,一分不自然便让人心寒的冷,如九幽寒泉传来的一般。

  “我只是小时听闻你天生墨目银发,今日得见,方知师祖所说的非人间之辈是何意。”道士刘天森境界高深莫测,几息转念间便压下了心头的震撼。

  刘三千抬手生涩的摸了摸双眼的位置,却是显得如此怪异。

  若是正常人去摸自己的眼睛,眼睛定是带着波动的,但刘三千的双眼是一片黑色,就像去摸一片黑暗,自然显得怪异。

  刘三千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双手抬起,虚按前方,像是按住了什么东西一般,四道无比璀璨的星门从他身后缓缓升起,滚滚的星力不知从何而来迅速的充满了刘三千的体内,充实的胀满感让刘三千吐出一口浊气,十几年来,他从未像眼前这般如此畅快!

  刘天森从道袍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递给刘三千,解释道:“这番情况我师祖早已做了准备,这是我下山前他老人家前往南蛮求得之物,可覆于你双眼,使之如同寻常人双眼一般。这一头银发,倒是不重要了。”

  刘三千接过木盒,行了一礼。

  “刘三千,谢过三清山诸位。”

  ……

  于此同时,远在北荒,

  一般待在办公之处的周家老爷子周建行,却是匆匆的回了周府,进了他的长孙周留翰的院落。

  两人将下人皆是遣退,留在房中。

  许久,眼底带着一分忧色的周建行离开了,又回到了办公之处。

  而在房内的指尖公子依旧与往日无常,只是抬着毛笔,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于下方的熟宣。

  天地,在这一刻有了变化,但变化极其微小,是那四朝的气运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但是却无人察觉到,哪怕是身持四朝气运的四位王上,也是毫无感觉。

  天下气运本有十分,东西南北四朝各占五分之一,还有两分,在江湖,但在十几年前,却又不是这样的,当时四朝皆是只占天下气运十分之一,剩余六分,一分在江湖,五分在前朝,也就是那大汉王朝手里。

  …………

  深山中,一信隼从天巅飞掠而下,落在灯火壮丽的广场的架子上,脚上束着信筒。

  广场极大,树立了无数这样的架子,其间信鸽信隼往来繁多,就犹如天际繁星般。

  一旁有人专门在此守候作取信之事,便快步上前,见取出的信笺竟是金色信笺,那人便拿了信笺,提着灯笼,小跑着离开广场。

  此地是天下最是神秘的天闻阁,天闻阁,即是闻遍天下事。天下间的消息,没有人能说自己所得消息皆是第一手,但天闻阁却能保证无论是天下哪般消息,由天闻阁阁出手,不是第一手消息,便是第二手,不会有例外。有如此的消息组织,想必哪个王朝都不愿见到,但天闻阁,却足足屹立在这片大陆上有千年之久,不曾衰弱过,只因此阁做事有理,却从不参加各朝之事,哪怕参与了,也是保持绝对中立的姿态。天下这么大,总会有人需要各种各样的消息,所以,有人需要便有天闻阁存在,论收集信息,传递信息,只要跟这类扯上关系的,天闻阁称第一,便没有第二第三。

  金色信笺很快便被呈到了专人手中,又被送到了建在深山的一处大殿中,此处是天闻阁阁主的寝殿,此时已到深夜,天闻阁阁主已然休息,却被唤醒。

  天闻阁阁内信笺分五等,五等白色信笺,四等灰,三等蓝,二等紫,一等为金,是天下一级的情报。

  天闻阁阁主是一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的老头,此时正咳嗽着从卧榻上爬起,一边接过金笺,一边在下人的服侍下披上四等星兽毛发制成的珍贵大袍。

  此时已经入冬,天气已经寒冷,特别是在这深山中,哪怕殿里烧了几处暗炉,年岁已高的天闻阁阁主依旧感到有些寒冷。

  用枯瘦的手指打开金笺,双目如鹰眼般锐利的扫过一遍,又扫了一遍,神情变得有些奇怪,佝偻着的身子仿佛都要直了几分。

  “咳咳……”

  他又捂着嘴咳了两声,然后将金笺扔进一旁的火烛里,看着金笺燃烧殆尽,他才把目光收回,对着殿下的人说。

  “明天开始,各国军情要七分,其余三分。”

  殿下那人地位低薄,心有疑惑也只能领命,作势便行礼离去。

  老阁主却又叫住了他。

  “改为五分军情,三分江湖,其余两分。”

  “是!”那人终于躬着身子离去了。

  老阁主嘟囔了一句。

  “也不好做得太过分了……”

  老阁主回到了卧榻上,安然入睡,天闻阁的机构却马上便改了方向,将五分力投入到四朝的军情中,三分江湖,其余民间或各类杂情。

  夜里的天闻阁依旧灯火通明……

  一边的刘三千已经将木盒里的两片薄似无物的东西戴进了眼睛里,他的眼睛马上变得跟寻常人无异,黑色的眼瞳,白色的眼白。

  此时的刘天森这才细细打量刘三千,事到极尽必有妖,或许形容的就是眼前的刘三千吧。

  遮盖了刘三千五分之二的脸庞的白布消散于空气中,一双狭长的凤目也因师祖带回的宝物而有了光彩,此时看去,方才知人竟可以长成如此英俊。

  剑眉凤目,玉鼻笔挺,唇红齿皓,嘴唇微薄,要是轻轻拧起,估计能拧碎万千少女的芳心。

  刘三千气质极为冷清的同时又带了一丝书卷气,有些阴柔,有些妖异,这样的男子,最招女子羡爱。可惜此前刘三千双目尽数被遮,而人的双目是整张脸极为重要的部位,没了眼睛,旁人知晓刘三千脸部轮廓分明,却不知他容貌到底几何,也只有那善观人的天一峰王长老在看了几眼后,便认为此子长相定是极为出众。

  “道长在看什么?”刘三千感觉有些奇怪,一直都特别淡然的刘道长此时正盯着自己的脸看得出神。

  被刘三千叫醒的刘天森不觉有些窘迫,笑了一声缓解尴尬,倒也不遮掩,说道:“是公子容貌太过出众,小道还未看过如此英俊的男子,一下间不免心生一些感慨。”

  刘三千也轻轻笑了一声,却是嗤笑。

  “不过皮囊罢了,远没有实力来得重要,要是有人用一颗能让我即刻便破镜的仙丹换我这身皮囊,刘某定会毫不犹豫便换了。”

  刘天森听了,只是摇了摇头。

  “你明日便离去吧,我想要不了几日,那剑墓唐昊也该到了,你还是早些离去便好。”

  “哦?如此急?我还以为可以一观道长与那唐昊一较高下的风采呢。”

  “你如今已经解去封印,身上已经有了些微弱气运加身,先前那唐昊不过利用天生剑心遥遥感知你的气机,但却不知你是何人何样,所以你若是尽早离开,留给你的时间便越多。”道士刘天森解释道。

  刘三千听了,点点头。

  “我半夜便离开。与你一同入城已有无数人看见,若是唐昊要去寻,不多时便能知道白衣青竹是那尊九峰小师兄。现我样子稍变,再换一身黑衣,他想找我,也没那么容易。”

  “嗯,这样也好。”刘天森也觉得如此最好。

  刘天森出门替刘三千购了一身黑衣,刘三千将青竹用黑布裹起背在身后就像背了一根棍子。

  深夜,刘三千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栈,离开了这座城,向西去。

  ……

  此代剑墓执剑世间行走之人唐昊,此时正在云霄间御剑而行。

  他生来剑体,三岁驭剑,七岁御剑。剑墓中两位剑首皆称他天纵之资,有极大希望能成剑首。他幼年所展现出来的天赋,不低于两位剑首幼时,十岁时,他上剑墓的埋剑冢,取了五百年前那代天山剑首的佩剑,剑名紫电。

  他东去感受到那剑残留的剑意,知晓是何人所留,因为那人曾闯过他们剑墓,他当时就在山巅上,看着那人,心底暗暗发誓要用最短的时间超越那人,现在他已经破至七阶,要论起来,便是当代最年轻的剑侠。

  天生剑体的他感受到一股冥冥的气机,剑墓中的长老加以推演,便让他来寻那人,将那人带回剑墓去,若带不回,便一剑杀了。

  他感知里那道气机甚弱,他并不放在眼中,他内心认定,当代年轻一辈,只有那同为世外之地的三人能做他的对手。

  经禅寺的禅子和尚

  三清山的道士刘天森

  蛮巫宫的圣女吴芝

  至于天下年轻一辈其余,他唐昊皆有那份实力,那份骄傲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此时距离那气机所在处还有些距离,并不知那座小城中,客栈里,有一位身穿破旧道袍,背着木剑的小道长在等他的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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