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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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炼丹与修行一样,讲究张弛有道,武火将药材化为药液,之后则需要用文火将药液的药力慢慢熬出来。若只是低阶丹药,基本上都是一种或数种药材,大多只需一武一文转换一次至三次火力,也就可以成丹了。

  像阴阳五行丹这种仙丹,光辅药就有近三十种,因此只是第一道武火中,又分了许多不同的层次。十二风花还好说,只需要按照百花羞月的指令行事即可;最累的还是百花羞月,她既要时刻关注丹炉中的情形,又要记住丹方中成百上千次火力转换步骤和时机,还要应对出其不意的形势变化。

  所以,间歇的四个时辰之内,十二风花大多需要三个时辰左右,都恢复完全了。而百花羞月,直到将近四个时辰过去,却只恢复了真气,神识的恢复还不足七成。

  “姐妹们,如今辅药炼化初步完成,接下来,又要进行武火了,需要将穿心莲、积雪草、石决明、昆布等四种阴性性寒药材的药力完全激发出来,为炼化第一位主药紫须果做准备,大约需要两个时辰左右,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十二风花几乎异口同声答道。

  “好!那就各就各位,听我号令!”

  说完,百花羞月当先来到丹炉前,将左手又贴到了炉上,十二风花很快按照方位坐了下来,准备就绪。

  随后的两个时辰之中,百花羞月依口诀,接连下达了近百次指令,十二风花配合默契,这次武火有条不紊地持续进行。与第一次武火相比,这次的强度要小上许多,时间上也短,但是毕竟已经劳累了十一个时辰,真气都有富裕,但心力、神识都已耗损太多。

  百花羞月接连服下补气丹和蕴神丹两粒丹药,对十二风花道:“可以了,接下来三个时辰,不需武火,三个时辰后,将开始炼化紫须果,姐妹们都服下补气丹,全部睡觉,养足精神。”

  炼丹之时,百花羞月宛如指挥若定的统帅,一言而决,十二风花则是三军将士,令行禁止。纵是十二风花中最为跳脱的蔷薇,也是规规矩矩,带头遵行命令。

  不多时,十二风花相继睡着,而百花羞月却依旧站在丹炉旁,神识不停地感应炉内情形。

  萧无琼微有困意,却没有选择休息,这次炼丹的成败,对他来说太过重要了,米婕丹田被毁、容貌受损,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恨不得马上得到阴阳五行丹,送到东明山去。

  可是,仙丹的炼制,可不是一蹴而就那么容易。看着百花羞月鬓旁的两缕霜华,一脸的憔悴,萧无琼内心隐隐有些不忍。

  “圣灵,你说百花姑娘的白发,是因为救我而折损了寿元所致,可我就是半点也记不起来,是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你说呢?一般来说,即便是折损寿元,也不见得身体上就能看得出来,而百花羞月却生了白发,虽然只是两缕,但想来应该折损的寿元不少。不过,遗失记忆也非你主观意愿,要怪,只怪那位,选哪一魄不好,非要爆掉你的雀阴魄。连我都替百花羞月不值,她为了你,不止一次舍生忘死,到头来却得不到你半点情意回应。”

  “过去的事情,你已经都告诉我了。站在旁观的角度,我也很想成全于她,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生不出那种由心而发的感激和关怀。”

  “完整的灵魂,是三魂七魄俱全,这是亘古不变的天地大道。即便曾是鬼王的阎洛,也没有办法改变魂魄的基本功用,或许,只有真正超脱生死轮回的圣人,才会不受大道所限。所以,对于你来说,要想重新拥有情爱之心,唯有找寻补足神魂之方,别无他法。”

  “可是,你说过,就连阎洛这个鬼王的记忆里,都找不到补足魂魄的办法,我又能到哪里去找呢?”

  “阎洛虽号称鬼王,其实真正修为不过是鬼仙,也就相当于修行人的地仙,远没有达到鬼王境界。根据他的记忆,只有达到真鬼的境界,才会修炼灵魂补足之道。鬼仙距离真鬼,还差着天鬼这一大境界。”

  “在人间界,连普通的鬼灵都几乎找不到,又到哪里去找一位真鬼?”

  “不然!我认为,你不一定非要找真鬼,换言之,就是不一定非要找鬼修。你想想,将神魂炼入槐子这种手段,一般的鬼仙也一样做不到,可偏偏还只有化神期的石龄,却做到了。”

  “你是说,石龄有补足灵魂的方法?”

  “我没见过这个人,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根据石倩之前的描述,我总觉得,石龄极可能已经死了。再说,即便是他还活着,也的确有办法,以我们之间的仇怨,他又怎会帮我?”

  “死了又如何?你不是也已经死了?可依然能以鬼灵之身活着。世事难料,我也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不至于让你日后无从着手。”

  “不错,多谢你为我考虑了这么多。”

  “嗯,若问这世上,谁最关心你。第一个就属我了,你要是早早便夭折了,小爷我也要魂飞魄散。这第二个,应该就是百花羞月这傻姑娘了。以她的性格,百日后若是你输给余翀,或是没心没肺,干脆忘了赴约,只怕也不会当真嫁给余翀,极可能会走极端。这一点,你势必要有心理准备。”

  “……你这样一说,还真有可能。”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萧无琼和玄冥圣灵性命相依,神识之间的交流无声无息,便是大乘初期的百花凤,也是毫无察觉,更不可能惊扰了百花羞月和十二风花。二人的交流告一段落,十二风花俱已坐着沉沉睡去,但百花羞月却依旧保持着左手抚炉、凝身直立的姿势。

  直到三个时辰已过,十二风花悉数醒来,百花羞月始终未动分毫,神识一直在感应丹炉内的变化。

  “各自就位,武火准备!”

  突然,百花羞月睁开了双眼,左右看了看十二风花,略带疲惫地吩咐道。

  十二风花立即端正了盘坐的姿势,凝神以备。

  百花羞月身形闪动,忽隐忽现,打开桌子上的一方锦盒,真气裹着四分之一的紫须果回到炉前,左手拍开炉盖,将紫须果核送进丹炉,盖上炉盖,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十二风花,全部八劲急风!”

  百花羞月命令一落,十二风花全部打出指诀,几乎同时将等量的风系真气,灌注进了炉底的灶头。

  “呼!”

  细细的地火柱突然铺展成了一片,色泽也由原来的鲜红,变成了橙黄,滚滚热浪,仿佛连整个丹房的空气都要引燃。

  此时的温度,只消片刻,就能将普通人的血肉之躯给烧焦,更别说魂灵之身的萧无琼了,他不得不运转水行真气,在体外形成一道真气罩,来隔绝高温。

  萧无琼还是隔着数丈之远,火力的余波都有如此恐怖,可知地火的火力已到了何等骇人的地步。萧无琼估计,当日他与石倩联手,焚毁曹方银丝拂尘那团烈火,都比不得此时炼丹的地火之力。

  八劲急风,虽还没达到十二风花的极致,但橙黄色的火焰中,隐隐有了丝洁白的火苗,显然火力已超出了普通烈火范畴,生出了些许极阳之火。

  如此高强度的释放风系真气,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十二风花再次汗流浃背,气息有散乱的迹象。

  “嘭!”

  自开始炼丹以来,丹炉第一次有了动静,一声沉闷的轰响响过,萧无琼只觉座下的椅子都猛烈一震,紧接着,就听到百花羞月喊道。

  “全部停止真气!”

  十二风花闻言,齐刷刷全部收去指诀,个个长出口气,脸色疲惫却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姐妹们辛苦,第一位主药,至阴紫须果已经炼化,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充分炼化紫须果的药力,需要十个时辰文火,用完饭,只要不离开丹房,可以尽情地活动,但是要保证十个时辰之后,状态要全部恢复到巅峰,因为接下来,我们要炼化的主药是火中火的旋覆花,比炼化紫须果还要难上一分。”

  听到百花羞月的话,萧无琼终于知道为什么炼制阴阳五行丹需要九日之久了,因为单单是紫须果这一味主药,从炼化开始到药力发挥充分,就需要近一日的时间,要知道,阴阳五行丹的主药可是有七种,而且相对来说,紫须果还是比较容易炼化的一种。

  还好炼丹中途有文武火交替,文火时可以休息,否则,一直持续九日时间,萧无琼还真怀疑百花羞月他们能不能撑得下来。

  百花羞月独自休息,她虽让十二风花尽情活动,但炼丹一日未完成,十二风花始终心有挂碍,不能真正畅开心胸,所以,十一位风花都如大家闺秀,最多只是稍加走动,淡言轻笑。蔷薇心性活跃,早已憋闷许久,很想要逗弄其他姐妹,但没有其他人积极回应,只能三番五次垂头丧气作罢。

  其后的五日时间,每日炼化一味主药,都与炼化紫须果大同小异,进程顺利,不加赘述。到得第八日,炼化最后一味主药金雀梅时,却不像前几日那般容易了。

  在百花羞月的指令下,十二风花全部启用九劲急风,风系真气运转催发到极致,地火火焰变为了纯白的极阳之火,但一个多时辰后,几乎个个真气枯竭,却见百花羞月表情凝重,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接连七日不眠不休,萧无琼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此时却突然惊醒。

  “看来,他们是遇到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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