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二章 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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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洛图又往东南行进二十里,隐约从前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此时的海面也不再平静,开始有了一圈圈的波纹,明显能够看出来,海水在快速流向前方。

  “我曾听人说,大地之上百川归海,而四海汪洋咸往东南,最终汇入归墟,看来此言不虚。”百花羞月说道。

  闻天机却摇头道:“的确,在归墟之上有巨大的水涡,从上方看来,很像是所有的海水都汇流而下。这是因为归墟下方有口无底海井,时刻在发出浩大的吸力。而事实上,海水并没有真正消失在海井中,而是又被海井深处的无数细沟给吐还了出来。只不过,这些在外面根本看不到,所以才会引起人们的误解。”

  百花羞月豁然开朗:“原来如此,我就说,若是海水不停地被吸收,长年累月下去,海水还不得流干了。”

  听着一人一龟问答,萧无琼几人都未接话,而是专心听着,就连洪辰客都不例外。

  这时,前方的轰隆声又大了几分,众人远远地就看到前方海面明显降低了很多,河洛图下方的水流愈发快速地东流,渐渐有了旋涡的雏形。闻天机忽然吐出一枚淡蓝色的珠子来,朝萧无琼说道。

  “此地已是旋涡的外围,再往里,就要出现旋转力了。别看海水是至柔之物,高速旋转激腾之下,也会伤人。我爹说,若是不精擅水遁之术,即便是地仙落入旋涡中心,也会被绞成粉碎。这癸元罩,是水系法宝,可将旋转力消弭于无形。请恩人暂时放缓行进速度,我来祭出癸元罩。”

  河洛图上之人,除了洪辰客是金仙肉身外,其余的人连大乘期都没有,更别说地仙了。至于水遁术,洪辰客是水、木双修,肯定也会,除此之外,也唯有萧无琼一人了。

  洪辰客法力尽失,无法护住众人不受伤害,而萧无琼自忖,刚刚领悟了水遁,能否自保尚未可知,更别说保护他人了。现在有闻天机的癸元罩,轻易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当下,萧无琼放缓了河洛图的速度,说道:“那就有劳你了。”

  “不妨事,不妨事。”

  应允了一声,闻天机朝癸元罩上喷出一口精纯水行真气,霎时间,癸元罩蓝光大方,变成了一个硕大的水球,将整个河洛图都给包裹了起来。

  御使河洛图的萧无琼,能够明显感觉到这癸元罩一出,水面的汹涌的水波立刻就被摒在了外面,根本不必他在继续御使河洛图,这水球会自发行进,其速度虽比不得自己全力御使河洛图,但也相差仿佛。

  眼见就要到归墟洞府了,这时,众人都很奇怪地发现,自始至终,洪辰客都没有说一句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众人,若有所思。这样的情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萧无琼和百花羞月知道他在思考什么问题,或是在暗中感应周边情况,也便不去打扰他。

  一阵疾行,众人渐渐进了旋涡中心,癸元罩再强大,也无法完全隔绝外界轰隆的水声,直震得众人耳膜麻痒。环视癸元罩之外,只见除了上方的天空,其他四面已经形成了个巨大的漏斗,漏斗的边缘,足有百丈之高。在这正中心,海水盘旋而下。尽管四周海旋翻腾,癸元罩之内却十分平稳,在入水的那一刻,才有了点轻微的震动。

  这一震过后,轰隆声乍然消失,癸元罩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癸元罩速度不减,笔直朝下而行。

  这时,余翀的声音突然响起:“闻天机,我知道这癸元罩能抵挡水璇力,可这样也会耗损你大量真气吧?应该远比在水下潜行要大得多。而你说过,归墟洞府深藏海底,你何不早早就潜入海底,潜水而行,这样就可以避开这个旋涡。”

  其实,萧无琼和百花羞月心中也都有此疑问,只不过他们既然选择相信闻天机,就彻底放任这只乌龟行事,不多言、更不会多问。不过,余翀既然问了出来,他们也很好奇闻天机会如何回答。

  见目光都看向自己,闻天机轻吐一口浊气,答道:“众位有所不知,在海底深处,存在着大量的火山。归墟洞府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死火山,而这座大火山,除了被旋涡底部钻开了个入口,其余地方并无外联通道。所以,即便是潜行,到了入口,一样要进入旋涡,才能进得了洞府。而那个入口,是旋涡的最底部,由于水力已经凝成了数丈方圆,旋转之力也差不多达到了最强。别说是我,就算是我爹,也没有那么大的法力能够破入旋涡。”

  闻天机回答得很合理,也很仔细,连同将海底的情形都给说了出来,彻底打消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此后的半个多时辰,众人都没有再说话,唯有玄冥圣灵暗自焦急,生怕石倩的生机支撑不住。渐渐地,旋涡的旋转达到极致,变成了与周围泾渭分明的巨大透明水柱,反而不再白茫茫模糊不见,而是变得纯净透明起来。

  透过水柱,海底的模样渐渐浮现,周围满是参差错落的山峰,恍如来到了地上的大山深处。山峰之中缭绕着一团团的云状物,却不是真正的白云,而是海底水母。此外,还有许许多多发着五颜六色光芒的晶体和贝类,更显得瑰丽斑斓。

  “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归墟洞府了,进了火山口,在西南方向有一处云台,只要站上云台,我们就能出了旋涡。”

  闻天机说话时喘着粗气,显然是在御使癸元罩耗费了大量法力,有些疲累。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只觉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癸元罩突然朝着西南方向猛然震颤了一下,之后淡蓝色光膜戛然消失。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出了旋涡,站在了一条长长的赤红色云台之上,越来越细的旋涡水柱,在他们身后,笔直向下而去。除了旋涡水柱,四周并没有水,而是空荡荡的,就像是被人从火山内掏出了一片偌大的空间。

  云台宽约十丈,长有里许,平直通向一个散发着微光的洞口。远远看去,这云台就像是山壁伸出的长舌,光滑而规整,显然是某位高人精心所建,专门用来联通旋涡水柱与山壁上的那个洞府。

  萧无琼站在云台边向下看了看,目力所及之处,恰好看到一方黝黑的小口,旋涡水柱最终钻入了这个口中,那定然就是闻天机所说的海井了。

  收回目光,萧无琼紧跟着众人踏着云台朝前方的洞口走去。正前方那个洞口发出强烈的光芒。“归墟洞府”四个拙朴的方正大字,镂刻在洞顶上,当萧无琼看到洞府题名的落款小字之后,陡然一惊。

  不仅是萧无琼,除了闻天机,其他人尽皆被那三个小字给惊到了,连洪辰客这个金仙都不例外。

  “太始题。”

  太始!能用这个名字的,除了万年前定立五界的“太始仙尊”,还有何人?

  这归墟洞府,竟然是太始仙尊凿建而成,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他们本能想到,这洞府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说,这巨大旋涡难道也是出自太始仙尊手笔?

  正在众人浮想联翩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洞口,直直向他们走来。

  “天降贵客,请恕闻大道未能远迎,快请洞府内叙话。”

  “爹!”一见来人,闻天机突然高叫一声,缩起了脑袋。

  这来人赫然就是闻天机口中的父亲闻大道,据闻天机描述,他父亲不应该是只大乌龟吗怎么会是个身穿褐色长衫、头戴淡蓝锦帽的文士?

  “待我先招呼贵客,少时再教训你。”

  见闻大道朝这边走来,洪辰客突然领先一步跨出,隐然有保护众人的意思。

  “小心!此人修为深不可测!”

  洪辰客绝难想到,在人间界的东南海,竟然能遇到一个连他都看不穿修为的大妖,这如何不让他戒备万分。

  看洪辰客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众人陡然震惊,尤其是萧无琼、百花羞月和玄冥圣灵,他们可是知道洪辰客的真实身份,金仙的修为已经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境界,能被他称之为深不可测,这闻大道又是何等的修为?

  “洪仙人谬赞了,闻某不过是一个连仙诏都未得到的小妖,又怎当得起您鼎鼎金仙的称赞?”

  洪辰客目光一凝:“你竟然知道我?!”

  闻大道侃侃而谈道:“五千年前,诛杀七留魔尊的九金仙之首,闻某虽然蜗居此处,却也如雷贯耳。说来,洪仙人还算是闻某的恩人,您不必如此戒备。”

  洪辰客疑惑不已:“你我素未谋面,恩从何来?”

  闻大道脸上闪过一死痛苦之色,道:“内子失血假活,皆是拜七留魔尊所赐,您带领八位金仙将其诛杀,岂不相当于帮闻某报了杀妻之仇了?来来来,今日您能亲来,闻某三生有幸,快请进洞府畅谈。”

  听闻大道如此说,洪辰客虽没有戒心尽除,却也放下了心,朝身后众人点头后,又向闻大道拱手道:“谢闻先生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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