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如梦方醒。
的确，这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关心的问题。
每一次和神话人物进行交易，他都能收获颇多。
比如，比如。
“吕祖前辈，还请明示。”苏牧起身，为吕祖倒上一杯茶。
一身青衫的吕祖也没拒绝，端起水雾氤氲的茶盏，轻呷一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知多少岁月，没有喝过这种凡间茶水，今日再入口，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由得，又想起许多过往之事。
所谓睹物思情，大抵如此。
直到茶水已经有些冰凉，吕祖方才将茶盏放回桌上，对着苏牧歉意一笑：
“我自称手中剑有三断，一断贪嗔，二断爱欲，三断烦恼，没想到今日居然忆及往昔难以自拔，真是愧对后人剑祖之称。”
苏牧淡然一笑：“吕祖前辈，往昔岁月在心头，偶尔忆起，本是常情。”
然而，吕祖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
“道有不同，我若要百尺竿头，便要在剑上再加一断——四断往昔。”
苏牧稍有默然。
相传仙人断七情绝六欲，现在看来，非是无风起浪。
吕祖摩挲腰间剑柄，笑道：“苏牧，祛除我身上‘他乡之气’的方法，就是要我挥出这斩断往昔的一剑。”
苏牧笑容微苦。
他不过锻虚境修士，只能算刚迈过修行的门槛，距离高深莫测的“道”之一字，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何帮得了吕祖悟出这犀利一剑。
吕祖倒是想得很开，笑道：“岁月漫长，就算一时半会挥不出这一剑，只要待在你身边，也是早晚的事罢了。”
苏牧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山飘扬的吕祖。
无愧乎剑祖之名。
要知道，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枯坐一生，也挥不出自己想要的那一剑。
特别是如吕祖这般，差不多已经走到修行极致之人，想要再进一步，哪怕等到形如枯槁寿元将尽，也不一定能迈出那一步。
可是吕祖全然无惧，心有大自信。
清理一下思绪，苏牧回到了正题上：“所以，前辈要用什么来做这笔交易？”
吕祖哈哈一笑，道：“我跨界之时，遇到大风暴，除了这一人一剑，再无他物。”
苏牧额头上有黑线，这位道教大宗师，总该不会耍赖吧？
看着苏牧的神情变化，吕祖脸上笑意更浓。
走出老树之前，苏妲己曾对他说，苏牧有些财迷属性。
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前辈，我已经确定日后练刀，所以你若是想用佩剑，或者剑术来进行交易，那就不必了。”
苏牧想了一下，补充了这么一句。
闻言，吕祖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且放心。”
说罢，苏牧只见吕祖手掌一摊，便有一支紫竹毫笔出现。
“这支紫竹毫，可以使用三次。只要你灌输灵力，用笔写下心中所想，我便能帮你去做。”
苏牧接过紫竹毫笔，咧了咧嘴角。
让吕祖做三件事，这个报酬，价值绝不会比嫦娥的低。
一念及此，苏牧又想起之前纠结的那个问题——刀术与刀意。
将心中疑惑问过吕祖后，苏牧耐心等待。
“刀术和刀意啊……”
吕祖摩挲着剑柄，微微一笑，道：“出门走走？”
苏牧虽然不喜欢吕祖这种回答问题的方式，可最终也只能点头。
……
外边，灯火辉煌，哪有半点夜晚的样子。
整个钱塘城，如同白昼，热闹非凡，像是一座不夜城。
当然，城中最为明亮辉煌的地方，还要属城中心那一座王府。
镇南王府。
镇南王封地十九城，王都并不在钱塘城，却在此城建造了一座，并不输于王都府邸的府宅。
是以很多人都觉得，镇南王对于钱塘城，定然喜爱非常。
只有镇南王身边之人，才知道并非如此。
镇南王对于钱塘城，并没有特殊的情感。
只是镇南王膝下唯一的女儿，对这座文化底蕴很重的古城，十分欢喜。
“据说，镇南郡主，今晚就在那座王府中歇息呢。”
路上，人流熙攘，有人望着城中央的辉煌王府，低声议论。
“镇南郡主，就是那位大燕国年轻一代第一人？”有人惊叹。
“二十岁步入六境巅峰，除了镇南郡主，还能有谁？”一人眼中闪烁着爱慕的火光。
只是，这火苗才刚刚燃起，就又被人一脚踩熄。
“你别幻想了，镇南郡主不喜男人的事，你莫非不知道？”
听得这话，那对镇南郡主心生爱慕的男子，不由长叹一声。
“你们说，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女子？你若说只不喜男人，性格怪癖，贪好磨镜之事，那也就罢了。可是这既不喜欢男子，又不喜欢女子，也不是什么武痴道痴，天生像是没有**一般，算是怎么回事？”
这话被男子好友听见，赶忙上前捂住男子嘴巴，瞪眼道：
“你想死不成？多少人因为猜测镇南郡主心思，因而掉了脑袋，你难道不知道？”
男子拨开好友捂住嘴巴的手掌，悻悻然一笑：“八月十八江潮将至，龙蛇混杂，谁会来注意这些话？”
话虽如此，男子心头还是一阵后怕，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被人盯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牧从这几人身边经过，恰巧听到这番对话，不禁也抬起脑袋，望向那座灯火通明的王府。
他以前听过一句话——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千年修得性冷淡。
难道这镇南郡主，已经修行了上千年？
此时此刻。
那座被诸多人关注的镇南王府中。
一间看不出风格的屋子。
有人蓦地睁开了眸子。
眼中满是惊慌。
额头上爬满了细密的冷汗。
“郡主，又做噩梦了？”
一位丫鬟赶忙打来一盆水，为床上的女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丫鬟不是才服侍这位郡主不久的新人。
所以，她擦拭汗水的时候，格外的小心。
生怕有水滴落在郡主脖子上的丝巾上。
过去十几年，因为这件小事掉了脑袋的人，那可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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