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结束后,橙黄的光渐渐暗下去,而窗外又透进了黎明的曙光。
李元江昏昏然的走出门,却好像被什么拉住了。
回头看时才发现是一根翘起的铁钉挂住了衣服袖子。
脑子里似乎根本没有将袖子从钉上摘下来的想法,只顾往前挣,结果一声清脆的布帛撕裂声后,他获得了自由。
然后是回到房中,继续睡觉。
照例是被暖香摇醒。
睁开眼看到的是暖香担心的脸。
“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今天就不要干了,好好休息下。”
李元江没说话,坐起身来。
今天的他特别的无力,脚站在地上时像是踩着棉花。
他摇了两摇,便栽倒了。
暖香忙扶起他,满脸的担心。
“告诉你休息下,你偏不听。着什么急呢?这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干完的,慢慢来嘛。”
暖香将他扶坐在床上,帮他拉平身上的衣服。
“你瞧,这衣服都破了口子了,有没有伤到皮肉啊?”
李元江被这句话从昏沉中惊醒,他忙拨开暖香想要查看伤势的手,向她指的位置看去。
一条口子。
袖子上有一条口子。
一时间,李元江所有的思绪都似漂浮在一个无声的空间……
天啊,难道说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李元江无法用任何一个理由来反驳这条结论,当然,他可以和暖香一样认为这条口子是干活时弄上的。但是他干活的时候没有穿内衣……
整整一天,李元江失魂落魄的想着昨夜的事。也不仅仅是昨夜,这几夜他都翻来翻去的想遍了,脑中只有一个问题在纠缠着自己,没有答案。
娇凤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是喜欢他?可是她为什么要喜欢他呢?况且她已经死了,可是却偏偏阴魂不散的围绕在自己身边。她生前自己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就算是那次是不该有的鱼水之欢,但是自己是醉了才……再说在离开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她对自己说了句“谢谢”,就算是梦话,也可以说明她并没有怪自己,再说也不是自己把她害死的。
如果说真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也就是第一次去乱葬岗把她扔在那不管,任由野狗撕咬,可是她也把自己吓个够呛了,还大病一场,现在在赌桌上总是不停的输,不能不说和她有点关系,而且这脸总是痒得难受,还一层层的掉皮,这都是那只断臂的害的……
这么说,大家算是扯平了,她为什么还要来找自己呢?
李元江现在只能怪自己压根就不该惹上娇凤,可是已经这样了,她还想干什么?该不是想要自己下去陪她吧?
想到这,李元江的火气上来了。他抓过暖香正在一针一线认真缝补的内衣,用力的撕扯,狠狠的掷在地上,冲了出去。
暖香被他吓住了。
怎么好端端的他又发起疯来了?
她忙跟了出去。
李元江并没有走远,正站在隔壁的门前怒视。
她试探着去拉他,而他却飞起一脚将门踹开。
门“咣当”一声开了,猛的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唿扇了两下方半敞着停住,里面的霉味就势涌出。
暖香退了几步,跪倒在草地上吐了起来。
她见李元江只是踹开了门,却并没有往里进的意思,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干什么。而且他只是站了一会,便怒冲冲的回屋了。
暖香擦了擦嘴角,走到那扇半开的门前,试探着往里看了看。
和他们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
李元江为什么要对它运气呢?
暖香又捏着鼻子把这排房子里其余的几扇房门全都打开,仍旧是一样的。
没有什么新发现,却有了新希望。
她想把这些房间全部占为己有,并立即设想了下美好的前景,甚至有了和嬷嬷一样开间青楼的想法。
她被这新的计划激励得不行了,忙回屋找李元江商讨这件事。
李元江目瞪口呆的听完了暖香激动人心的计划,心下怀疑暖香是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每个房间都死过人,而且隔壁就是娇凤上吊的地方?
就算她从来没有来过后院,那些闹鬼的话可是她亲口对自己讲的。
或许是因为她只是听说,却从来没有见过鬼,所以才会这样的勇敢吧。
也是,勇气往往都攥在无知的人的手里。
但是李元江不能,他可是见过鬼的,虽然他也难免怀疑那是不是鬼。因为要不是知道娇凤已经死了,他会以为那在梦中见到的就是娇凤本人。
看来鬼和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在别人心中多了个“活着”的概念。
这样想来,李元江更觉一股凉气在身边围绕,大概此刻正有几个看不见的幽灵在一左一右的关注着自己吧。
暖香见李元江并没有被自己的激情感染,便猜测他现在可能仍处在非正常状态中,也就不再啰嗦,做自己该做的事——搬个小凳上院里做小孩衣服,边做还边哼着小曲,幸福的表情从脸上直淌到地面,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李元江看着暖香的脸,惊异于暖香虽然不再过她口中经常提到的“好日子”,却更加好看起来。
气色红润,皮肤光泽,仿佛可以针一刺,就可以冒出一股水来,就连正在飞针走线的手都在泛着点点的光。
她的表情恬静中透着兴奋,幸福中裹着温馨,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洋溢着夏日般感觉的神采。
李元江突然想到暖香如果变成了鬼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个想法刚刚冒了个头,就被他立刻砸得粉身碎骨。
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太不吉利了。
可是人若非要强制自己不去想什么事,却偏偏避免不了。这个被弄得粉身碎骨的想法正纠集着散落一地的身体向李元江进攻,弄得他心烦意乱,种种不祥的感觉纷纷占领心间,挥之不去。
李元江嗖的冲出门去,举起立在树下的锄头就开始刨地。
他要把这些乱糟糟的东西都深深的埋在地下……
日已西斜,所有的影子都在拉长,而疲倦,也在渐渐的增长,而长得更疯狂的,则是恐惧。
直到暖香到地里拉他,李元江才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锄头。
第131节 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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