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算不得好,屋里的气氛却正好。
安韶华体谅顾銛身子不爽利,并没有放任自己的情绪,堪堪止住哭就一把抱起顾銛放到平时看书用的小榻上,取了药酒给他细细按揉。
顾銛看他确实难过,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逗他说话,他也恹恹的,只是默默地为顾銛上药酒。顾銛身上旧伤多,平时看不出来,安韶华却是每一处记得真真的。前世他给顾銛按摩了将近二十年,如今不用顾銛提醒早已轻车熟路。
先给顾銛的手上上了药酒,然后给右腿上的伤上药。
安韶华知道,顾銛并不是爱没话找话的人。此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有的没的,是顾銛特有的笨拙的善意,安韶华领情,收敛了情绪,也跟着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原先那些郁结在心,难以纾解的悲伤情绪,渐渐平复了。
说着说着,聊到小豆芽。顾銛觉得,顾锋这次受伤,皇上虽说没有派御医来,可这个孩子照样不好往下瞒,但要倾众人之力也不是瞒不下。现在的问题是,如果瞒,将来这两个孩子要不要昭告天下?如果不瞒,那小豆苗要怎么办?总不能说小豆芽是皇长孙,那小豆苗又算什么?如果要告诉皇上,这可就是实打实的欺君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有些为难。
“你跟敛刃说过吗?”
“……”顾銛沉默了一会儿,“他现在身子不好。这也不是他说了算的。再说他本来就心眼儿多,再跟他说这些我怕他疯了。”
安韶华看着他,知道他的意思,是说二皇子做事不周全。但这事不好周全。“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皇孙出生,抱去给皇爷爷看,这种事情过了这村没这店了。”说完还啧了一声,“总不能等孩子都长大了,才跟皇上说‘这是你孙子,但是我们没准备让他认你’。这行吗?行吗?找死吗?”
安韶华也无计可施。“那当年小豆苗……”
“别翻旧账。”
“……”这下轮到安韶华接不上话了。
顾銛撇了撇嘴,“顾老头儿大概是觉得,顾家血脉还得靠我跟我哥往下传,我呢,本来就是次子,你又不是没听过旌阳公家的事,嫡长子不传,这祖宗留下的世袭罔替的爵位就要降等了。可我哥他就是个死心眼儿的,他跟二皇子那点事儿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