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事情便在全国各大媒体传开了。尤其是微博,几乎都是对这件事情的报道,好在没有将穆察和我暴露在公众视线中。一些自诩不凡的人开始在网络中叙述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分析推理,说的头头是道。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此事给封建迷信的东西造势,声称凶手是个被恶灵附体的人,他还要再杀四个才能罢休。一时间舆论甚嚣尘上。而在此事中最黯然的,当属罗锋和他的队伍。那个干练机警的探员已被此事弄得焦头烂额,可偏偏一点线索都没有。
夜里,我又做了一场噩梦。也大概是最近的惨案频发,那场面实在血腥。我虽在和穆察认识后进入过几个凶案现场,但像这两件案子的凶残情况却是史无前例的。一个死者被剥皮,另一个则是被强酸销毁了大部分身体。尤其是那两具死尸狰狞的面孔,我恐怕几个月也忘不掉了。我战战兢兢坐起身子,觉得自己难以入睡。看了看表,正好夜里四点,于是想下床起夜。我忽然听到有一些谈话的声音,声音断断续续,是顺着暖气管发出来的。那片暖气管通向咨询室,一定是穆察在和谁聊着什么。
我窃喜自己的发现,蹲下听了一阵,声音不是很清楚,但总觉只有一种音调,另一个人的声音不明显,或者说根本没出现过。莫非是穆察自言自语,这不可能,虽然他有些与众不同,但那是才华而不是精神病。哦,我想到了,是打电话。只有打电话时才会只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简直膜拜自己,甚至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不知不觉冲出了房门跑进楼道。
咨询室的大门并没有关,而是像惯常那样开着一道小缝。我将门缝微微拨开,看到了一片黑暗中,穆察在电脑屏幕前沉思的投影。那屏幕闪着幽光,映得穆察的脸庞有些肃穆。“又做恶梦了?”我还没完全进门,穆察就发问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我这个时间进来找你,所以你才推断出我做了噩梦。”我试着猜测。穆察微微抬眼看我,说道:“这只是一方面,微不足道的一方面。真正让我发现真相的是你脑门和睡衣前胸的一大片汗液,虽然人在睡觉时都会释放大量的能量,但对于现在入秋的季节来说,这也太多了。还有就是,你是个体面人,从不穿成这样来咨询室。这绝不是没有原因的心血来潮,子冯,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因此到我这里来做以验证?”
我所有的兴奋在这一刻全被他的冷水浇灭,这人简直就是个灭火器:“你说的没错,我只是想证实一个猜想,或者说是推理:你刚才是不是在打电话?”穆察的瞳孔猛然放大,我的结论令他有些惊讶。我想告诉他我的推理过程,可他却迅速伸出手:“等一等。”二三秒之后,他转而点了点头,复又安心地坐下,笑着说道:“子冯,你现在已经可以令我出现短暂的惊讶了。不得不说你家,不,你隐含的天赋是如此之高!暖气管历来是声音重要的传播媒介,你险些把我唬住了。”
“灭火器。”我哼了句,心头万分扫兴,打算转身离开继续眯一觉。他却把我叫住:“那是一个朋友的电话,他常年在CIA工作。”我才不管他在哪工作,我只想继续睡觉。他又说:“他找到了一些认为我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事实证明,我非常感兴趣。”说着,他将投影仪打开,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名男子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那男子身形魁梧,戴着一副墨镜,身披深色长款风衣。我觉得这像是监控器之类的设备拍到的,因为那男子显然没在看镜头,只是一回头的功夫被拍了下来。
于是我问道:“这是什么人?”穆察说道:“这是一张三十多年前的照片,确切地说是三十四年前(1981年)。当年的3月30日,发生了一件大事——美国总统里根遇刺。这件事情的真相到今天都没有对外公布,凶手被认为是精神病人,因而宣布无罪。可是,一名群众在哥伦比亚特区希尔顿大酒店外西北角等待总统的人群中无意间拍到了这个画面。画面上的男人你一定听说过,就是咱们前两天提到过的俞金山。”
“什么?!”我大吃一惊,“三十年前杀妻灭子的俞金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美国?”穆察解释道:“我也很吃惊。但是这张照片给了我答案。我们一切能够查到的资料都表明,刺杀里根的凶手约翰辛克利做出这件惊天大案的原因只是为了引起自己钟爱女星的关注。这确实有可能,但当俞金山也同时出现在了现场,事情就有了变化。据我所知,美国总统无论身在何处都要随身携带一张携有核武器发射密码的金卡,而恰恰在里根遇刺并送往医院之后,这张金卡失踪了。有人说是几名特派员将它取走了,可是理由很牵强。”
说着,他又播放了一组图片,这组图片是一具严重灼烧后的尸体,其中几张照片将一些局部放大了。放大的部分是残骸的手臂,上面隐隐有些刺青的痕迹,刺青我看了很久,觉得像一柄剑,但不确定。“这是俞金山死后被拍摄留档的照片,要知道林彪坠机后的照片都曾公布在报纸上,而俞金山的却没有。依我看,这是上层之间的秘密约定。”穆察的话令我震惊。我决不会想到这些事情之间竟然会牵连出如此多的机密。“为什么?俞金山到底做了什么?”我追问道。穆察说道:“我那位在CIA的朋友发给我很多东西,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30日当天是俞金山用催眠术控制了约翰辛克利,使他举枪行刺了里根。更确切地说,俞金山是一名使徒。”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是毁灭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