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后向我们简单介绍了三名嫌疑人的信息。
房客1:黎冬,男,36岁,木材商。代表单位来到港口交货,随后往市里采购了一些东西给妻儿,另经此地留宿一宿。警方与其单位进行联络,查无此号,事情仍在调查中。
房客2:邹青,男,41岁,海员。长期在港口跑船,由于不合群,经常到此旅馆过夜。曾在一家心理咨询室登记注册,有轻度抑郁症。
房东:卢振生,男,45岁,离异,曾为商人。他曾经有过一位美丽的妻子,但那女士动机并不纯洁,结婚五年后通过离婚律师将其钱财全部榨取到手。卢不堪压力将产业倒卖,到此地开了一家小旅馆,惨淡经营。
我听后说道:“看来这三个人都有嫌疑啊。”穆察没有过分关注嫌疑人,问起其它事情来:“你们的测谎方式是什么?有没有用机器?”孙宇言道:“是半自动化的。我们用名词、形容词的联想法来进行测谎。同时,用仪器记录下他们的反应时间和心电图,从而进行分析。”
我不明就里,问道:“测谎不是问些问题,然后看他回答时是否心跳加速吗?”孙宇道:“王先生,您的方法是从电视里看来的吧?那都是老黄历了。”穆察对我解释道:“一般来说,名词、形容词的联想法是最常用的测谎方式。它的原理是,由测试人员给出一个名词或形容词,被试听到后,随即说出一个词,这个词必须是根据给出的词想出来的。测试人员根据被试反馈的词、反应时间和心电图来进行综合分析,从而检验被试是否说了谎。”“原来这么复杂。”我叹息道。
这时,一名年轻的警员走进来,在罗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罗锋猛然起身,怒道:“真可恶!”说着,他就要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艰难地回过头,对我们说道:“明秋,不好意思,嫌疑人们的律师到了,你可能做不了测验了。”
审讯室的门“咣”地一声碰了上。我们愣在当场,一时语塞。孙宇也显得很尴尬,把桌子上几张表格收拾了一下,低头耷脑地往外走。却被穆察叫住:“孙警官,那个……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之前的测试结果?”孙宇转过身来,狐疑地说:“穆先生,真凶显然经受过测谎训练,我们这些测验对他已经没意义了。”
穆察却坚持道:“即使这样,我也很有兴趣看一看。没关系吧?”孙宇只得将那几张表格递给穆察,说道:“穆先生,心电图你要不要?”穆察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拿过来,谢谢。”孙宇点了点头,出去了。
穆察仔细地看着这几份量表,我则有些困意,微微打了一个盹儿。大概半小时过后,穆察叫醒了我,然后把表递过来,对我道:“你来看看吧,觉得有什么问题?”
被试:黎冬
原词 联想词 时间(s)
情感 生存 1.8
坚石 力量 1.2
尺 法规 2.0
道路 公交 1.1
底层 人口 1.5
纸 收据 1.4
药片 针管 1.9
泥土 肮脏 1.2
布 裁缝 0.8
城市 财富 1.3
人命 死亡 1.8
衣服 丝绒 0.9
茄子 紫色 0.7
拳头 伤口 1.4
胶水 剪刀 1.1
窝 避难所 2.2
被试:邹青
原词 联想词 时间(s)
情感 友谊 1.9
坚石 暗礁 1.7
尺 同桌 2.3
道路 岸边 1.6
底层 厨房 1.5
纸 信 1.1
药片 问题 1.8
泥土 伤疤 2.1
布 制服 1.0
城市 家 1.1
人命 牺牲 1.5
衣服 腋下 1.4
茄子 午餐 0.9
拳头 敌人 2.0
胶水 邮票 1.4
窝 动物 1.3
柏树 林子 1.5
瓶子 血 2.7
被试:卢振生
原词 联想词 时间(s)
情感 要好 1.2
坚石 定力 1.3
尺 清白 2.3
道路 山区 1.1
底层 义气 1.2
纸 污点 1.9
药片 反复 1.8
泥土 故乡 1.2
布 曲线 2.0
城市 流动人口1.1
人命 干戈 1.3
衣服 单薄 1.2
茄子 荷包蛋 1.1
拳头 臂膀 1.3
胶水 误解 1.8
窝 耳1.4
柏树 阡陌 2.2
瓶子 橙汁 1.2
我没怎么看懂,只勉强分析了几句:“我觉得黎冬有点胆小,他好像在躲避什么事情。‘窝’这个词他想了两秒多才说出来‘避难所’,这说明他可能在逃亡。邹青我认为受过某方面的伤害,‘泥土’他对的是‘伤疤’,用了2.1秒。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联想到伤疤,但是说明这的确是他心底的创伤。还有最后的‘瓶子’,他对的是‘血’,反应时间更长。这些都是一种暗示。至于最后的卢振生,我认为他应该是最正常的一个,时间相对比较平均。而且我觉得他有点墨水,像‘干戈’‘阡陌’这样的词不是普通人能说出来的。如果说有一点问题的话,那就是有几个词的联想思路很怪,像‘尺’为什么要对应‘清白’,花了他2.3秒。‘布’对应着‘曲线’,也花了两秒。”
“说真的,子冯。你有继续深造的潜能。就连心理系的本科生都不一定能像你一样分析得如此细致。”穆察赞许了我,然后开始阐释他的观点,“不过。‘尺’也代表法律,所以‘清白’并不突兀。‘布’也与丝织品有关,对应‘曲线’合情合理。只是的确如你所说,卢振生的时间相对平稳,至少从数据上说,是最诚实的人。黎冬的确是逃难者,但是你分析得有点浅。仔细跟我看这几个词,‘情感’对‘生存’,‘尺’对‘法规’,‘药片’对‘针管’,‘人命’对‘死亡’,这些词他都超过了平均时间。所以,他不但在避难,更是纠结在生死攸关的事情上。”
我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我想,他一定是个瘦弱的人。”穆察这时点燃了一支烟,在室内徘徊起来,“这样一个纠结在生、死、法律之间的人,身上一定有什么麻烦。是毒品。他是瘾君子。”“哦,针管!”我恍然大悟。他道:“他也许曾经是一位木材商人,但现在的他,已经堕落到和毒品为伍的凄凉境地。我想警方应该可以从抢劫、盗窃的在查事件中找到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