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穆察点燃了一支烟。
他抽了两口，继续说道：“下面，我要说说你实施杀人计划的全部过程。首先，你花了大价钱请来赵萌替你做事，当然你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关乎人命，只是要她当第三者插足而已。为此，你精心的包装了自己，在一家西餐厅邀请了于艳和林良二人。你的目的很单纯，从于艳身边夺走林良。你们见面后，于艳便惊呆了。的确，我见过赵萌本人，这件事后面我会详细说，于艳和她相比简直是小家碧玉见了大家闺秀。那就更不要说林良的反映了，这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你骗他们说，赵萌是你新认识的女友。我知道，你是想让于艳后悔，但是你错了，女人才不会这么想，尤其是她已经有了心爱的人。可是，赵萌在酒桌上的谈吐、妩媚、冷艳已经深深的吸引了林良。说实话，换成第二个男人也抵挡不住。现在赵萌要做得只剩一点，那就是留下联系方式，至于怎么做到的已经不重要了。你的第一步完成之后，就要看赵萌的表现了。几天后，林良果然抛弃了于艳，和赵萌走到了一起。绝望中的于艳为自己的小说书写了惨痛扭曲的结局，而后用割腕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明明知道她将视为生命的处女之身献给了林良，还将林良从她身边夺走，狠狠地抛弃了她。对于一个有着抑郁症的人来说，这足以让她选择死亡的道路了。这就是你的第二步。”
我忽然感到背后一阵阴冷，身子向后挺了挺。罗锋好心递了我一支烟，我摆手拒绝了。
“你的第三步是林良。表面上看，他是一个男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选择自杀这样极端的手段。可是，林良恰恰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有严重的‘选择强迫症’。还记得那枚86年的长城币吗？关于它的用途我想了很久。直到林良的朋友陈明提醒了我，它是用来做决定的。我们在无法选择的时候都喜欢抛硬币，不是吗？而对于选择困难的林良来说，抛硬币更是司空见惯的事，因此他才要将这枚纪念币随身携带。而你，莫晓威，在跟踪他们的阶段中无意发现了这一点，这成为了杀死林良的关键因素。于艳的死公开后，林良不敢向于艳家长道出分手的事情，人命关天他当然不敢。可是他还是难以面对于艳，所以才出现了藏匿照片的小细节。旧爱自杀，他活的不可能心安理得。好在还有赵萌，他的新欢。接下来就是你精心设计的第二场戏。我查过你的信用卡账单，你曾在新世界大酒店摆过一场宴席，请来几位商界老总资助你的舞台剧事业，其中就包括林玉龙。你不会不知道林玉龙和赵萌常幽会的地方就在这家酒店的楼上吧？当天已经很晚了，你要为酒醉的林玉龙开间房休息，林玉龙一想到自己明明有一间常住的房子，为什么还要开。想到此处，惦念起自己的小情妇来。借着酒劲，他打通了赵萌的电话。而这时已至深夜，正是赵萌与林良在一起的时间。赵萌面对厉声训斥与威胁，不得不打点好出了门。林良做为男人，怎么可能不多想？于是便跟了出来，当他看到赵萌进了酒店的一间房时，心已然碎了一半。他决定等待，要当面问清一切。可怜的林良，他整整在酒店大厅等了一宿，当天值班的前台证明了此事。一大清早，满面疲惫的林良等来的，却是他的父亲与女友暧昧走出电梯的情景。林良没敢相认，而是奋力侧过脸去，不敢相信这一切。回到家后，林良的心中不只是悔恨，更是一种内疚，对于于艳自杀的内疚。他失去了一切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他也要选择自杀。我的一种猜测是，你曾经跟踪过林良，发现他长时间向楼顶观望。这大概说明了，他有跳楼的倾向，但缺乏决心与动力。这个动力就是他每次上到楼顶都发现门是锁着的，这样一来，他便侥幸再活一天。如果不了解他有选择心理障碍，是绝对想不到这一点的。于是，你偷走了楼管老金的顶楼钥匙，悄然开启了那扇‘死亡之门’。终于，就在于艳死后一周的那天，林良再一次走上楼顶，发现顶门开了。绝望笼罩他的全身，死神开始向他招手。他收拾好自己的一切，理发、更衣，然后，落下。”
“哼，你为什么不去写小说？”莫晓威的脸有些发青，但仍显得很镇静。
穆察则更为舒缓，底气十足：“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可是我却有人证，那就是赵萌。”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那支录音笔：“这里有我用针孔摄像机拍下的我与她的全部对话。”
莫晓威有些不自然，但是没有出音。反倒是罗锋开口道：“好家伙，你怎么弄到的？”
穆察对道：“赵萌就是个梦想出名却半路失足的女孩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了两桩命案的帮凶。所以我很轻易的找到了她，并及时将她保护了起来。刚才所说的一些细节内容，就是她告诉我的。如我所料不差，你下一步就要去解决赵萌了吧。”
莫晓威咽了一口唾沫，冷冷看着穆察，眼带愠怒之色。
穆察继续道：“所以我利用赵萌，在报纸上刊登了她失踪的假新闻。之后，主动联系你，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一切，更已绑架了证人赵萌，要挟你用钱来换人。你果然上钩，按时到达了进步公园。我之所以没有现身，是想到你一定怀揣着凶器，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几分钟过去了，见我没来你竟固执地坐下来等我，因此才被乔装的我抓个现行。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们都屏住呼吸，等待犯人的回应。没想到莫晓威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赵萌是不会拿自己的前途作证的。你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幻想与臆测，没人会相信的。如果还是拿不出证据的话，我就要请律师了。”
穆察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轻咳了一声，说道：“你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吗？”言罢，他从西服内侧口袋里“哗啦啦”掏出一小串钥匙，附带着一份检查报告，拿到莫晓威眼前：“这是你扔掉的那串钥匙，你自以为已销毁，却还是被我找到了。上面有你的指纹，这是比对结果。认罪吧！”
莫晓威猛然站起身来，吼道：“不可能，不可能！”
穆察则义正言辞地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你别再狡辩了！”
莫晓威却道：“你是个魔鬼，这不可能！”
穆察道：“怎么不可能？！”
“我早就将它熔了——啊！”莫晓威自觉失言，可是为时已晚了，一切都被录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穆察甩动了两下钥匙，微笑言道，“这是我根据老金的回忆仿造的，你偷走的那串早就被毁了。罗队，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说着，他正了正衣襟，朝我做了个眼神。我见此也随即起身告辞，出去的时候又撇了莫晓威一眼。
的确，这又是穆察运用心理战术的结果。如果不这样做，缜密如莫晓威是不会轻易认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