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就在檀木椅上坐了下来,立刻就有下人奉上香茗,浅饮一口,居然是上等的雨前龙井,过喉而入,口齿留香,回味无穷。这种雨前龙井是龙井之中的极品,采茶的时候只能用茶枝尖上最嫩的两片,而且,烘炒时候的火候和揉捻的力道也相当的讲究,就是一级的炒茶师傅炒一斤还得不到一两,其余的全部都是炒坏了,因此,这种极品龙井每一年的产量非常低,全国也就三五斤茶叶的样子,其中大部分又都是进贡到了宫里。
这种极品龙井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更是象征着权利。就是完颜东离这样的大商家也就喝过一两次,一次是在叔父家里喝过一回,也就是馨儿家,那次叔父说得一个朋友相赠,得到了半两好茶,特意请他过去喝的。还有一次是在冯景博的家里,据冯景博说,这茶叶是他人托人的从宫里买出来了,可花了不少的银子。
这瑜府真是太阔气了,待客都用这种比金子还金贵的好茶。
完颜东离又细细的抿了一口,香味淡雅,似乎绕舌不散,所经之处,都有一种甘洌通过味蕾往身体各部分延伸出去,通体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自己可是救了瑜府二少爷的,这香茗自己是绝对有资格喝个痛快,想着,他就毫不客气的一口接一口的饮起来……
孟美和馨儿只知道这茶的香味特别,应该是好茶,可是他们万万不会想到这茶会如此的金贵,因此,她们只拿它当做止渴的“茶”而已,时不时的饮一口。
上了茶之后,自然少不了女儿家都喜欢的甜品和水果,水果都是常见的那几样,可是甜品就非一般了,都是做法繁琐,口味独特的糕点,居然还有松软的蛋糕。
蛋糕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个稀罕物,就是馨儿也是第一次在史密斯的晚宴上见过蛋糕,当时她就对蛋糕的精美的造型给吸引,舍不得下口,没有想到今日在瑜府也可以看见,早知道的话,就应该早些来瑜府了。
“因为洁儿喜欢西式的糕点,所以府里专门请来了一位洋师傅,馨儿,孟小姐,你们尝尝,看看和史密斯府里的蛋糕有没有区别。”瑜凌然一笑说道。
馨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些漂亮的蛋糕,早就暴露了她自己的心思,所以,瑜凌然才有此一说。
“恩,这西式的蛋糕就是比我们桂花糕之类的要松软,我还真有些眼馋了。”她毫不羞涩的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一眨眼的功夫,四四方方的蛋糕就被咬下一个弯月一样的大缺口,“看来,我以后要经常来你家。”脸颊胀的圆滚滚的,边吃边口齿不清的说着。
“欢迎之至,这样,洁儿也不会整天喊无聊了。”瑜凌然抿嘴一笑,唇尾小小的浅窝既好看又有些可爱。
人们常说相由心生,他明目挺眉,即使是不笑的时候也上扬着唇角,令人产生一种极好亲近的感觉,一看他这人就是那种谦和有礼,被人打一巴掌都还礼的好人,很有儒生的气质。
孟美不饿,那些蛋糕对于她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了,本来,已经几个月没有吃蛋糕了,有些想念的,可是在史密斯的晚宴上吃了些,那种甜腻的感觉又回来,所以,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蛋糕上。
她一直偷偷的看着完颜东离,只见他细细的打量着瑜府,似乎把自己这个人给忘了,可是,当她看向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眸尾的睫毛在轻轻地颤动着,就像是本来静止的湖面被微风拂过一般。
自己对于他来说是一阵足以让他动摇的微风吗?对于这点她可是一点自信心都没有,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你们来啦。”脆亮的声音在正厅里响起来,身未到已闻其声,很快,一抹白色的靓影翩然而至。
“完颜大哥也来啦。”瑜洁走到他的面前微微的一笑,在自己家里看到他真的有些意外。
“上次东离兄救了临月的性命我们还没有答谢,所以就借今天这个时机请过来一聚,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
“完颜大哥过来最好,看杂耍就要有那种热闹劲,要不我就叫小杜过来给我们表演?”瑜洁对完颜东离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至于他对孟美的态度,在她看来也许就是两个人耍耍花枪而已,事实上,从他说孟美是他的夫人时候起,她就怀疑他对孟美的用心了。
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和馨儿一样是乐见其成。
“还是等等吧,到了天黑以后再看我觉得效果才是最美妙的,燃起的烟火伴着矫健的身体在一根棉线上翻飞跳跃,那才叫惊险刺激。”说到这里,瑜凌然都有些激动了,昨晚见到的那一幕表演可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惊奇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如果晚上看表演的话,这客人留在府里的时间就会长一些。
“真的吗?我得要有点耐心,到晚上一定要看个尽兴。”馨儿嘴里还嚼着松软的蛋糕,水汪汪的眸子却立马明亮起来,看来,杂耍的事情已经让她对蛋糕的兴趣减少了。
“不信你问洁儿。”
瑜洁点点头,“真的,很惊险的,那一根棉线比头发可粗不了多少。”
这时,正厅里的下人都微微的把腰弯起,神情也肃穆了很多,齐声的说道:“老爷好。”
孟美才发现大门口走进来一个五十出头、满面红光老人,老人的头发很黑,戴着一顶黑色的缎帽,缎帽的正中镶嵌着一块色泽明亮净透墨玉,一袭玄色的锦袍衬着沉稳的步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爹。”瑜凌然赶紧站起来,而瑜洁找到椅子坐下以后就没有挪地的意思了,在家里,大哥才是那个最遵守传统礼教的人。
完颜东离是玉石方面的行家,瑜谭缎帽上的那块墨玉可是价值连城,这瑜家财富照着他的估计应该和自己家差不多了。在京城,一个既有权力又有财富的人应该是很惹眼才对,怎么自己以前却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呢?
恐怕,瑜洁都比她的父亲有名。想到这里,他隐隐觉得此行不虚。一个拥有财富和权利的人如此的低调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这个人真的很低调,不喜欢炫富,更不喜欢以权力压人,可是从他家里的用度来看,似乎又不像,那就还有另一种可能了,就是他特意在自己圈子以外掩饰自己的实力,很显然,他的那个圈子就是官场了,自己很少涉足于官场,不知道瑜谭这个人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他的实力为什么要隐藏起来呢?似乎官场以外的事情都是交由大儿子瑜凌然在处理,瑜凌然这个人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应该不是一个**纵的对象,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而且,今天来的是对我们家有救命之恩的贵客,瑜某来迟了真是惭愧啊。”瑜谭弯腰对着完颜东离一稽首,甚是有礼,初见时的威严顿时变成了亲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