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啰嗦完了没有?完了的话就让路吧!”
季无双不耐烦的扯了扯唇角,憎恶的目光扫在一直挡在他身前的李寒清身上。
“你要带她去哪里?她现在伤成这样,不适宜长途跋涉。”
李寒清看了看季无双,语气尽量放的低缓。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起冲突,当然,前提是季无双肯不找他麻烦的话。可是他一向看他不顺眼,他的祈求只怕要落空了。
果然,他话才说完就见季无双挑起眉峰,不客气的呛道:“你算什么东西?你管的着吗?”
“……”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受了这样的谩骂,李寒清竟然不反击?
不只是簪花夫人气怒交加,就连练天也惊讶莫名。
“放肆!你这个臭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这样跟清儿说话?你知不知道他是侠客盟盟主?”簪花夫人怒瞪着季无双。本来对这个漂亮的少年公子颇有几分好感,却不料他竟然如此没有教养,出口便伤人,尤其是清儿默不作声的态度让她更是火冒三丈。
“清儿,你怎么回事?还不将这臭小子拿下好好教训教训!这样没有教养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
“花姨!”
本以为李寒清会听话的出手将季无双擒住,却不料他竟然是满脸复杂的喝止了她。她愕然呆在原地,清儿到底是怎么了?刚才为了一个易翩然发怒,现在又为了这个臭小子呵斥她,这些人到底都什么来历?是她避世太久,漏了太多重要的消息吗?
“花姨是无心的。”李寒清望着季无双倏然变得冰寒的双眸,知道解释无用,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季无双美眸一眯,喝道。
李寒清却是缓缓摇头,神色坚定:“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上药疗伤,否则会失血过多而危及性命。”
“你要想跟我抢女人直说就好,别说的这样冠冕堂皇!有我在就算她死了我也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今天我一定要带她走,你要是有意见尽管出手就是!”季无双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中的坚决也是毋庸置疑。
李寒清看着他,不想再说任何多余的话,他就是要跟他作对,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可是他有自己的坚持,所以虽然不再说话身体还是纹丝不动的挡在季无双前面。
“很好!”季无双冷笑一声,掌中暗蕴内力,猛地一掌推了出去!
李寒清抬手与他对轰!砰地一声,李寒清退了一步,季无双抱着易翩然却退了三步!
“住手吧!你我实力相当,你带着翩然,根本打不赢我!”李寒清蹙眉道。
“少废话!打了再说!”
季无双从腰间抽出银色软鞭,扬手就要与李寒清再战。
“住手!”早已心急如焚的练天,一步跨到他们二人中间喝道:“你们要打,放下翩然再打!她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你们这样缠斗是想救她还是想害死她?”
练天的话提醒了季无双,他低头看去,果然发现翩然身上的伤口依然不断的在流血,将他的银色披风和衣袍都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他皱眉,飞快的从腰际掏出一粒药丸塞进翩然嘴里,然后再次将翩然的头揽靠在他肩头。
“季无双,你快放开翩然,她身上都是外伤,必须上药止血。你既然也是为她而来,自然也不想看她出事吧?她现在还没清醒,是去是留谁也不能替她决定!你这样莽撞的带她离开,不怕她恨你?”
翩然的执拗练天是见识过的,想来曾经与她在夹界中相处过的季无双也应该明白一二才是。
果然季无双犹豫了片刻便将银鞭收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开易翩然,而是抬起右掌抵在她的后背上给她输真气疗伤,片刻后,易翩然果然悠悠转醒。她长舒了口气,在季无双的扶持下站直身体,轻声道:“你竟然没将我带走,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是想带你走来着,不过前面有条拦路犬,还凶悍的很,我只好把你叫醒了,一起打狗!”季无双见易翩然醒过来,心情突然大好起来,邪气的笑着,眼睛却是不屑的扫了扫李寒清。
翩然蹙眉望着不远处沉默不语的李寒清,仰头对季无双道:“你若叫他犬,那你就是猪!还好你没带我走,不然就真是搅局了!”
易翩然推开他,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向簪花夫人,练天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易翩然抬头冲他微微笑了笑,“你的伤好了吗?”
“托你的福,哪敢不好?翩然,你能不能别这样吓人啊?知不知道刚才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昏倒,我魂都吓没了?”
练天半真半假的抱怨让易翩然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头,“果然是好了!”
会撒娇,会抱怨,会开玩笑,这才是开朗的练天啊!她这伤,受的还算值。
练天扶着她走到簪花夫人面前,簪花夫人没有开口,只是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易翩然。
“夫人气消了吗?”易翩然看着簪花夫人,神情平静,虽然被毒打一顿,却没有气也没有恨。
“纵然我气又能如何?你身份如此高贵,背景势力如此强大,就连清儿都要让你三分,我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太婆能拿你怎么样?”
簪花夫人苦笑一声,她并不是在说气话,在终于消化了易翩然是一方霸主的事实后,她也认清了自己的立场,难怪当初清儿说易翩然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原来她身后还有更大的舞台等着她去施展长才呢!
翩然笑了笑,“夫人若是不解气,再打翩然三十鞭子,翩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翩然受人所托,还请夫人给翩然一个说话的机会。”
“你说什么?受人所托?”簪花夫人有些疑惑。
“夫人避世不出为了什么?难道这么多年了,还不能解开心结吗?”
翩然没有废话,直接了当的切入了问题中心。
簪花夫人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不过她却没有回答易翩然。
警报解除,李寒清也轻松了不少。不过,听到易翩然突然提起簪花夫人的旧事,忍不住皱了皱眉。
花姨的心结深重,几十年来都没人能劝得了,如今易翩然是受了谁人所托前来劝解?他一时竟想不出有这样一个人来。不过现在这场合明显不是说这些私事的地方,于是他微微笑了笑道:“花姨,翩然,既然你们有事要谈,还是移步到飘絮厅吧!翩然身上的伤需要处理,花姨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换身衣服吧!”
簪花夫人知道李寒清是想给她一点时间好好思考,于是点点头,吩咐人好好招待李寒清等人,便在敏儿和听竹的搀扶下离去,只是翩然看得出,她的脚步蹒跚,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
“翩然姑娘,恕我唐突,究竟是谁托你来劝解花姨的?”
看簪花夫人回房去了,李寒清这才上前问道。
“不归山上有一座浮屠寺,浮屠寺的住持忘语大师,与簪花夫人的亡夫乃是挚友。不知你可认得?”
“不归山?浮屠寺?忘语大师?楚长老的旧友?”李寒清蹙眉沉思着。
翩然淡淡眨了下眼,继续道:“因为簪花夫人隐居后从不接待男客,所以为了能够每年祭奠旧友,他甘愿做了十几年的和尚。因为只有出家人,才能让簪花夫人消除芥蒂,开门迎客。”
“什么?竟有此事?”李寒清深感惊讶。
簪花夫人的亡夫楚长歌生性豁达,为人仗义,生前朋友众多,五湖四海皆有。只是只为了能在好友忌辰时上柱香敬杯酒,便甘愿出家十几年的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忘语大师,究竟是何许人也?
易翩然点点头,“那忘语大师生性最是活泼好动,性格也如顽童一般,可却为了生前挚友,常伴青灯古佛,过着每日参禅打坐的枯燥生活。这份浓情厚意,让我由衷敬佩。虽然他并未言明要我做什么,可是来到这里,我就已经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了。忘语大师于我们有恩,这个忙,自然要帮。”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当筹码,这也太得不偿失了!”李寒清不赞同的道。看着满身是伤的她,却笑得云淡风轻,他就忍不住想责难她。
“三十鞭能换回自由,不值吗?”
“那么,三十鞭换回练天的性命,可值得?”
“若三十鞭,能打掉簪花夫人的心结,又值不值得?”
“三十鞭让我能无负担的离开这里,早日跟你去夹界主持大局,这也不值吗?”
易翩然一句一句的将问题丢过来,竟将李寒清问了个哑口无言。他不知道,翩然的心思竟然这样缜密,一顿鞭打换得天下太平,从他的立场来看,简直太值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一点也不高兴,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什么也不要,只希望翩然安好!
可惜,他回来的还是太迟了,唯一让他欣慰的是,翩然终于想通了,那么他也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你,你愿意跟我走?”李寒清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翩然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等这里的事完结了,我就跟你走。”
“太好了!翩然姑娘。”
李寒清笑望着易翩然,可是这家开心了,那家却是雷霆满布。
季无双轻轻的哼了声,“小翩儿!你是把我给忘了是吧?”
易翩然看着一脸不爽走过来的季无双,淡淡笑了笑:“怎么会呢?我身上的伤,还有练天身上的伤全都靠你了,不然我大老远把你叫来是为了什么?”
季无双轻蔑的嗤笑一声,“你自己喜欢做丫头也就罢了,还想拉我下水?我说小翩儿,想让我帮你也可以,先谈谈条件吧?”
说到最后,他已经一脸邪魅笑意,手也不正经的搭上了她的肩。
“唔!”易翩然突然脸色一白,季无双不经意的动作似乎好巧不巧的扯痛了她的伤口,李寒清与练天急忙走过来察看,而季无双则飞快的抬起手,却发现掌中一片鲜红。
“该死!”伤的这么重,笑的还这么轻松,她当自己是铁人吗?
他倏然一把横抱起她,大步往屋内走去。李寒清却是扯住他,道:“去客房吧!我来带路。”
季无双瞪了一眼李寒清扯住他衣袖的手,李寒清立刻松开,没再说什么,引着几人往客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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