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睡得都不踏实,不知道为什么,翩然总觉得有什么事还没有做。可是想来想去,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嘛,但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
天还没亮,翩然就起身了。睡眠质量太差,她只好选择醒过来。蹙眉发了好半天的愣才猛然回过神,却感觉手里好像有东西,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竟在无意识之中又拿出了那块手帕。
她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这是在担心李寒清吗?
望了望握在手心的手帕,又看了看床上的黑色披风,她弯身将它们叠好放在一起,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柴房。
虽已经到了夏初,但凌晨的气温还是很低,翩然抱紧自己的手臂搓了搓,快步走到厨房边打开门走了进去,看到厨房里不出意外的又是一团乱。
这次连叹气也省了,她直接点上蜡烛挽起袖子开始收拾。
很快她就将所有东西都洗刷干净放回原处,望着一室洁净她却没有如昨天一般如释重负,反而眉头愈加舒展不开了。
她有些烦躁的吐出一口浊气,弯腰拎起木桶便往院子里的水井走去。这次她没有用内力提水,而是实打实的将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打水。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种想要发泄的欲望。而劳其筋骨似乎是个挺不错的方法。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绪,连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
感知中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她想把它压回去,却发现它在不断的反弹,而且还有渐渐破土而出的趋势。那是什么?翩然摸不清楚,但她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她潜意识里排斥的东西,如果任由它浮出水面,会打乱她的步调。因此她心绪不宁,也开始莫名烦躁。
是什么?隐隐约约,她觉得似乎和李寒清有关,一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大脑便开启了自动屏蔽功能,可每屏蔽一次,那种异样的感觉便会加深一分,怎么回事呢?难道李寒清身上,也存在着什么能牵动她心绪的东西吗?
除了叶云开,几乎少有东西让她动容。
从孙无痕开始她就不断的在怀疑,直至云开出现在练天身体中时,她都觉的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可是幻觉会一再出现在不同的人身上吗?
如果说这是巧合,是否也太过巧合了?她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够离奇的了。可在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却又可以在离奇之上再加一个感叹号!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一度还曾陷入混乱崩溃中。
可是怪事频频发生后,停摆许久的大脑才开始继续运作。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也许从她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她便已经不再是她自己,而只是一个被人激活的账号而已。她一直深陷在其中,被这世界的小格局所困,却忘了要抬头去观察一下周围的大格局。
她不停的在为身边的人动容,几乎快要与以前的她脱节,不是她变了,而是这个诡异的空间在作祟。
在这个世界里,仿佛有无数能触动她心底深处的人事物。细想下来,除了叶云开,还有酷似福利院氛围的清水码头,在现代她最喜欢的莲花酒,哦,那个莲花酒就是金无数酿制的黄金酒,虽然名字不同,配方也略有不同,可那酒里淡淡的莲花香是她极爱的味道。
这些之外,在夹界里也出现了许多能打动她的人和事。第一个,绿烟;第二个;角狼;第三个,山匪。
命运多舛的绿烟让她想起了自己,谁都以为她淡然,其实她的内心却最容易产生共鸣。可这一点,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算下来,除了叶云开,大概只有她的心理医生了解。
角狼,动物在她眼里一向比人好相处,这一点除了叶云开,她不曾跟别人提起过。
还有山匪,她喜怒向来不形于色,但她喜欢直爽的人,这一点,大概连云开都不太清楚。
可是就是这么多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却被人一一探究出来,还加以利用,这背后之人是要有多高杆才做的到?
而她又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遇见的人似乎都被下了蛊,一步步引导着她走向泥沼。她在这个世界的诱惑下不再自闭,可是却仿佛走进了一个硕大的牢笼。
看起来平凡的人生轨迹,却招招命中红心。她像一个提线木偶般被牵引着前行,却不知前途究竟是通往哪里?
这个世界有九城,如果她猜的不错,她的原定路线会是踏遍九城,然后终归做一个完结。如今她已经遇到了九城之中的六个城主,那剩下的三个,应该也会很快出现在她的旅程中吧?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游戏,那么,究竟是谁在主导着这一切?
这世上唯一了解她这么透彻的只有叶云开。可是她却不能相信在这幕后操纵的双手是属于叶云开的。
是什么人在处心积虑的窥视着她?又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去引导她爱上别人?
是的,打开她的心结,治好她的孤独症,可这并不是结束。有人在引导她走上歧途,所以她说孙无痕等人身上被下了蛊,而这个蛊,就是叶云开的气息。幕后黑手非常清楚对于易翩然来说,叶云开是她的致命伤。她拒绝不了任何一个存在着叶云开气息的男人,她会逐个爱上他们,直到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行为后崩溃致死。
易翩然浑身打了个冷颤。手一松,水桶咚的一声掉入井中,溅起大片水花。
她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呼吸急促而凌乱。
突然想透的一切让她毛骨悚然,情伤之后,她的智商竟然跌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低谷。她早就该发现的!居然入世两个多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直在被人当做二次元小跳豆耍弄。
可笑的投入二次元的忙流大军中,接着一个又一个的任务,奔跑在一个又一个的活动npc之间。
尼玛的!
向来恬静淡然的头脑里突然着了火,易翩然怒气值直线上升。
搞了半天,她居然在一个假想的世界里做跳梁小丑,是谁跟她开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玩笑?她要把她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暴力的想法无法实现,只能直接作用在手掌上,甫踏出房门的小萍只看见易翩然手掌一抓,木桶便嗖的一声从井中飞出,然后一个短暂的抛物线后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碎了个稀巴烂!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三个仆佣房里七八个丫鬟全都被惊动了,一窝蜂的冲出房门,围住了小萍。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下雨了吗?”
“着火了吗?”
“谁叫的那么惨啊!”
“小萍!你这死丫头一大清早的在鬼吼鬼叫什么?”
李嫂也被惊动了出来,指着小萍就是一通臭骂。可小萍像是魔怔了一般,两只眼睛瞪的铜铃大,直直的望着水井旁的易翩然,颤抖着双手指着地上碎成片片的木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还处在震惊当中,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木桶竟然自己从井中飞了出来,还软的跟豆腐似的碎成一滩?她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这怎么可能啊?
李嫂顺着小萍的手指望过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边大步走向易翩然一边怒道:“易翩然!你这个死丫头是怎么做事的?笨手笨脚的!咱们府里养你是让你――喝!”
李嫂的骂声倏然而止,扬起的巴掌停滞在半空中,因为易翩然突然回过头来,神情冷峻,双眸中仿若万年寒冰一般的锋芒毫不避讳的疾射而出!
李嫂打了个哆嗦,手软软的垂了下来,她望着易翩然那如刀锋一般凌厉的眼神,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你干嘛?”
易翩然冷冷的望了她一眼,转身往柴房而去。
李嫂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敢再说一个字。这个易翩然此时的神情怎么这么吓人?像要吃人似的。
待翩然走进柴房,李嫂才激灵一下回过神。
“这个死丫头,犯了什么邪?”
心下狐疑,却又不好去探究,只得扬声对围观的一众丫鬟喝道:“还不赶快去干活?傻愣着干什么?”
众人立刻鸟兽散。
李嫂看一众丫鬟都进了厨房,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到柴房边,从门缝里看去。只见易翩然坐在木床上,怀里抱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右手上还拿着一方看起来像是男人用的白绢帕,翻来覆去的看着,神情恍惚。
李嫂忍不住低低啐道:“死丫头,原来竟然是想男人了!看你这次还不死?”
她悄悄起身离开,往迎香阁而去。
屋里的易翩然却是淡淡冷笑了一声。去吧,去告密吧!她就是想找一个名目脱身,这件披风,却刚好派上用场。
是继续受气还是反抗,她选择了后者。无论是大格局还是小套路,她从今以后不会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安静的等着,不多时果然见李嫂带着趾高气昂的敏儿和几个孔武有力的粗使丫鬟,一脚踢开柴房的门闯了进来。
“来人!把这个下贱的胚子给我绑起来!”
敏儿一声令下,几个虎背熊腰的丫鬟便不由分说将她双手反剪绑了个结结实实。
易翩然没有反抗却是冷冷看着敏儿道:“我犯了什么错?”
“啪!”
敏儿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贱人!自己做的好事还要别人说出来吗?你不觉得羞耻,我还觉得污了我的嘴呢!”
翩然只觉左脸火辣辣的疼,想来这敏儿是没给她留什么情面,恨不得一掌拍死她呢!
“敏儿姑娘,你看!”李嫂早已经将木床上的黑色披风和白色手帕捧了过来,邀功似的现宝。
敏儿冷冷的看着易翩然,“男人的衣服!易翩然,你私通外头的野男人,还想狡辩吗?”
“单凭一件衣服,能说明什么?”翩然却是嗤笑一声。
敏儿狠狠瞪着易翩然,恨不得想让她立刻消失一样。
“你偷藏男人的衣服,还敢馋着脸狡辩?我告诉你,夫人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贱婢!凡是跟野男人勾搭上的,夫人一概都会重罚!你的死期到了!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39/39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