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翩然,去,把水缸里挑满水!”
“易翩然,赶快去择菜,马上就要做晚膳了!耽误了夫人用膳,你担待的起吗?”
“易翩然,去看看夫人的燕窝粥好了没有?”
“易翩然……”
“易翩然……”
整个下午,易翩然都在忙碌中度过,直到过了晚膳时间,厨房做工的丫鬟全都回去休息了,她还在刷洗着灶具,并且一口东西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因为忙的根本停不下手脚。
她知道,一定是敏儿和听竹为了报复她,特意吩咐人整她的,不过她不在意,不过是多干些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们不太过分,她也不会跟她们计较的。
易翩然努力刷洗完最后一个锅子,将之放回原处,这才擦干了手,在灶台旁的小木凳上坐下来歇口气。
才刚坐下没多久,肚子就开始不停的咕咕叫。翩然皱眉拍了下肚子,咕哝道:“你也来凑热闹,是嫌我不够累吗?”
无奈的叹息,终是抵不过肚子的抗议,起身在厨房里搜寻着可以吃的东西。不过找了半天,竟没有在厨房里找到一点能吃的东西,看来她们是故意拿走了所有食物。
抚了抚咕咕作响的肚子,翩然无奈的坐下来,趴在了灶台上。正想着今晚可能要饿肚子,就看到灶台一角有个灰不溜秋的东西,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硬馍馍,不知道放了几天,表面都有些干硬了。
她拿起那个硬馍馍自言自语道:“你是来拯救我的吗?虽然你看起来很丑,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
说完,她起身倒了一碗热水来,将馍馍一点一点的掰成小块,就着汤水吃了下去。明天还不知道有多少活等着她呢,她不能什么都不吃。不过这泡馍实在不怎么样,她只吃了半个就再也吃不下了,于是她将剩下的半个用白布包好,依旧放在了灶台那不起眼的角落。
用完了‘晚膳’,她走出厨房,来到厨房对面的仆佣房,可是三间房门全都紧闭着,她上前敲了敲其中一间门,说道:“我要进去休息了,请你们把门打开。”
可是里头没人说话,本来亮着的灯却熄灭了。
翩然叹了口气,接着去敲第二间,第二间倒是有人开口了,可是语气却不客气的很。
“你去别间吧,我们这间已经住满了!”
翩然只得再去敲第三间,不过还不待里头发话,易翩然就先一步道:“别跟我说住满了,那是不可能的!厨房一共仆佣十二人,除去顾婆婆和管事李嫂有独立的房间,还有十个人,仆佣房四个人一间,不可能每间都住满!”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个缝,一个年纪略轻的小丫头探头出来,颇有些不情愿的道:“你去别间吧,你得罪了敏儿姐姐她们,跟我们在一起会连累我们的!我们可不想跟你一起住!”
翩然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些丫头个个这样功利,不给饭吃也就罢了,若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她明天哪有精神干活?
想至此,易翩然退后一步,对着三间房门大声道:“如果你们不想让我去惊动簪花夫人,那就给我一个休息的地方!既然你们知道敏儿故意为难我,就该知道当初我是怎么放倒她的!她我尚且不放在眼里,更无论说你们!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只要给我一个能休息的地方就行!”
仆佣房里一阵静默,不过易翩然还是敏锐的听到了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那,那你去柴房吧!那里有一张床,可以让你休息!”
小丫头似乎受了什么人怂恿,缩回的脑袋又探了出来,怯怯的道。
易翩然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往柴房而去。
小丫头这才松了口气,缩回头,将房门关好。
“看见了吧?我就知道她翻不起什么浪!还说什么放倒了敏儿,八成是吹牛吓唬人呢!”
屋内,一个丫鬟不屑的哼了一声。
“可是让她去住柴房,是不是有点太……太那个了?”先前探头出去的小丫头有点担心的道。
“你操心什么?她不是没说什么吗?她若不愿意,早就闹起来了,还能闷不吭声的去住柴房吗?少担心了!快上床睡觉,明天还有好多活呢!”
“哦。”小丫头应了声,只得爬上床睡了。
易翩然推开柴房的门,一股土气夹杂着木头的朽味便扑面而来。
她皱眉挥了挥手,然后走进来,看到屋里堆满了木柴,只在房间角落里放置着一张破旧的木床,床上没有被褥,只有一条灰色的旧毯子随意丢着。
翩然走过去,拿起那条毯子使劲抖了抖,差点没被满室的尘土呛到。她捂住鼻子,找了块布巾将木床仔仔细细的擦干净,然后才将那块毯子铺在了上头。
累了一天了,她也顾不得许多,就在那毯子上躺了下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弯新月悬挂在天空,将夜色渲染上一层朦胧的美感。
月光透过大开的门户照进柴房里,也有些许洒在了木床上兀自睡得香甜的单薄身影上。
李寒清踏进柴房,一眼就看见蜷缩在木床上的易翩然,他眉头一皱,缓缓走到床前。
朦胧月色中,易翩然睡得憨实。她那么灵敏的警觉性,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也许是白天太累了吧?
李寒清微微叹口气,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盖在易翩然身上。
劝不了她,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打算明天去醉梦轩看看,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再次无奈的看了易翩然一眼,他才轻手轻脚的退出柴房,并帮她把房门关好。
易翩然翻了个身,感觉身上暖融融的,忍不住舒服的打了个呵欠,便又再次沉沉睡去。
翌日,天还蒙蒙亮,柴房的门便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了!
“易翩然!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去挑水?要耽误了做早饭,有你好受的!”
易翩然腾的坐起身,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打雷了吗?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夜稀星朗月,并没有下雨的征兆啊?她茫然四顾,这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一脸不善的李嫂。
易翩然瞧了瞧外头天色,不解的道:“李嫂,天还没亮呢,你确定要我这时候去打水?”
她们平常若都这时辰去打水,只怕少吃不了树叶和虫子吧?这时辰大概只有现代时刻的四点来钟,天还黑着呢,怎么打水?
虽然对易翩然来说并没有多少阻碍,但她还是问清楚的好。
“天马上就亮了!晨起顾大厨就要做早膳,你不提前把水打好,怎么做饭?再说了,除了打水,有的是活等着你呢!你一个下等丫鬟,哪里有懒床的命?还不快起来干活去!”
李嫂满脸鄙夷,巴拉巴拉说完,扭头便出了柴房。
易翩然无奈,只得翻身下床。不过当她的手触及身上的黑色披风时,顿时愣住了。
“这是……”
她喃喃自语,她记得昨夜入睡时身上并没有盖东西吧?
“难道是他?”
披风上淡淡的男性阳刚气息十分熟悉,让她确定李寒清昨夜的确来过柴房。她微微叹口气,这人,总是做一些让人窝心的事。
其实,她是能理解他的,站在他的立场,自己的确是冥顽不灵的,可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强迫她做什么,这一点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感激。也许等练天好一点了,她会考虑跟他走。不过现在,她还是先去打水吧,否则李嫂又要叫嚣了。
她弯身将那件披风叠好放在床头,便走出柴房往厨房而去。
仆佣房里还没有动静,所以院里很清净,藏青色的天幕上隐隐还有几颗星星,凉凉的风吹过,让易翩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伸手抚了抚自己手臂,这才踏进厨房,点燃了烛火。
一踏进厨房,她看到满室狼藉的模样,着实被吓了一跳。遭盗贼了吗?她昨天晚上离开时,明明将所有东西都洗刷好了放回原位的,怎么一早起来会变成这样了?
她无奈的翻个白眼,看来是有人存心不让她好过啊!
没办法,她挽起袖子,只得先收拾厨房里的杂乱。锅子、勺子、铲子、菜篮、瓦盆,全都像被猪拱了一样,胡乱的堆叠在一起。翩然将他们全部分类,一样一样的洗好,然后又放回原位。直到做完所有事,水缸里的水也几乎用完了。
本来三个水缸还剩一半水的,可这下她又要多打二十几桶水了。
将厨房收拾干净后,易翩然这才拎起水缸旁的木桶,走到院中的井边打水。
一阵风拂过,易翩然只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此时被风一吹,打湿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顿觉沁凉入腹。
她深吸了几口气,待身体适应了室外的温度后,这才将木桶绑好,丢入井中。
扑通!井中溅起的水花让她再次体验了一把何为透心凉。抹去脸上的水渍,她并没有按照常人那般去绞辘轳,而是直接用右手握紧拴着木桶的绳索,暗蕴内劲,一把便将水桶拎了上来。
待将水拎进厨房倒入水缸后,她又再次如法炮制,将一桶桶满当当的水从井中取了出来。
如果依照常法用辘轳取水,只怕天亮了,她也未必能打满三个水缸,不过这样就快多了。
天色微亮时,三个水缸已经差不多都打满了,见有丫鬟打着呵欠从仆佣房里走出来,翩然握住绳子的手一松,扑通一声水桶便再次跌回井中。
那丫鬟鄙夷的望了望易翩然满脸水渍的狼狈模样,嗤笑一声:“笨手笨脚的!”
易翩然没理会她的嘲笑,只是伸出双手开始绞动辘轳,缓缓的将最后一桶水提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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