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经有云:‘玉’不琢,不成器。
亚洲之心虽然是近年来罕见的极品玻璃种老坑翡翠,但毕竟只是一块原石,而不是经过名家雕琢的艺术品,拍卖行的鉴定师给出的四百万美元估价其实还是比较合理的,即使经过各方竞价,最终落锤也应该不超过一千万美元。
当陈玄武喊出一千万的时候,在场的东南亚富商们已经有些动容了,不过并不是震惊或敬仰,而是淡淡的鄙夷,这些内地来的阔少,三代以前可能还是赤贫,手上刚有了点钱就拽成这个样子,把拍卖场当成炫富的舞台,真是一点修养都没有。
而奥莉薇的报价则让这些港澳台的豪‘门’贵族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丝震惊,欧家虽然顶着新加坡船王的名号,但是近年来由于全球经济下滑,业务量也在不断萎缩,据说欧家的船队全段时间报废了大批未到期限的货轮,并且取消了五艘海岬型货轮的订单,资金链明显趋于紧张,但是以今天欧小姐的表现来看,这个消息恐怕还有待确认。
毕竟不是谁都能拿出两千万美元来买一块石头的,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但在这些‘精’通古玩‘玉’器的行家眼里,这块翡翠确实值不了那么多钱,欧小姐既然能悍然以超出前者一倍的价格拍下这块翡翠,那么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欧家实力依然雄厚,二,欧小姐大概要继承乃父的事业了。
拍卖师一锤敲定,亚洲之心被来自新加坡的欧小姐以高出底价五倍的两千万美元拍走,再一次刷新了拍卖行翡翠原石拍卖价格记录。
“啪啪啪”一串掌声响起,那位电话委托人率先鼓起掌来,看得出他也是一位来自内地的商人,只不过风度气质远比陈玄武要强的多。
拍卖厅内,掌声响起,拍卖会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将拍卖的是一件乾隆年间的白‘玉’雕双耳活环方盖瓶以及一件明末的艾叶绿童子观音摆件,正当富商们还想见识一下内地暴发户们的疯狂之时,却发现陈玄武已经悄然退场了。
同时退场的还有亚洲之心的主人奥莉薇,显然她对接下来的两件拍卖品并无兴趣,直接就是奔着亚洲之心来的。
‘门’厅里,正在‘抽’烟的陈玄武遇到了保镖前呼后拥下的奥莉薇,他倒是‘挺’识相的,只是远远的看着,对身边的穆连恒说:“回头帮我约一下她。”然后目光一直紧盯着奥莉薇窈窕的影子进了保姆车才收了回来,正好那位电话委托人也走了出来,很有涵养的冲陈玄武微笑着,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陈玄武接了过来,搭眼一看,前缀没怎么注意,就看到名字后面的秘书俩字,顿时觉得折辱了自己的身价,把名片顺手递给了穆连恒,淡淡的说了声:“幸会。”就转身离去了。
穆连恒倒是很客气的拿出自己的名片和对方‘交’换,又简单寒暄了两句,这才追了上来,低声道:“陈少,那个人很有背景。”
“不就一董秘么?牛什么牛,也敢跟我称兄道弟的。”陈玄武不屑道。
“易永恒,夏矿业集团的董秘,这可是国务院下属的重点企业,业务遍及世界各地,同时发行A股和H股,证券市值一万亿。”穆连恒介绍道。
这下陈玄武沉默了,虽然玄武集团实力雄厚,但毕竟只是一家民营企业,和国字头的红顶商人不可同日而语。
……
卫子芊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亚洲之心居然排出了两千万的美元的天价,即使去掉百分之十四的佣金,也还有一亿多人民币入账,有了这笔资金,红石控股旗下所有停滞的业务都将重新运作起来,并且在可预见的未来,都不会再为资金发愁了。
她打通了刘子光的手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但刘子光似乎却并不惊讶,反而说了一句很让卫子芊‘摸’不着头脑的话:“哦,我以为还会更高些呢。”
“天呐,两千万美元还不够高?”一向沉稳的卫子芊竟然像个孩子般嚷起来,语气中带着娇嗔,带着骄傲,可见此刻她心中是多么的开心。
“呵呵,干的不错,子芊你辛苦了。”刘子光似乎被卫子芊的快乐心情感染到了,也笑着说道,电话里似乎还听到了卓力夸张的喊声,大概他是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卫子芊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赶紧汇报道:“刘总,我发现了陈玄武,这次拍卖会他也参加了,如果不是欧小姐出手,恐怕翡翠就落到他手里了。”
“知道了,你注意安全,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电话那边的笑声戛然而止,刘子光的声音瞬间变得很严肃,很冷酷。
香港是法制社会,玄武集团的触手还伸不到这里,但这不代表安全,反而更令人担心,陈玄武卑鄙无耻,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港澳之间的海面上,高速客轮乘风破‘浪’的行驶着,船尾犁出一道雪白的尾迹,两个彪悍的男子站在船头,戴着墨镜支起风衣领子,冷峻的望着远处雾霭中的香港。
刘子光没有猜错,当陈玄武在拍卖会上见到卫子芊后就动了坏脑筋,拍卖会结束之后他立刻派遣穆连恒打探卫子芊的消息,穆助理干这种事情最得心应手,靠着翩翩风度和机敏的头脑,他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拍卖行那里套到了卫子芊下榻酒店的名字,然后赶到东方文华酒店故技重施,从一个古道热肠的服务员那里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回到陈玄武下榻的半岛饭店,穆连恒向自己的少东家报告说,卫子芊是带着四名保镖前来香港的。
陈玄武鄙夷的一笑:“保安公司请来装点‘门’面的吧,中看不中用。”
“还有另一个消息,陈少可能比较感兴趣。”穆连恒接着说,“前天又从内地来了两位先生,一位刘生,一位卓生,他们也下榻在东方文华酒店。”
这下陈玄武不吭声了,闷头‘抽’了半天的烟,终于把烟蒂一丢站起来说:“订最近的机票,回去!”
不由得他不怕,璇宫饭店地下停车场的一幕至今让他心有余悸,玄武集团保安部雇佣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先前自己两个贴身保镖被刘子光打成重伤暂且不说,刘子光这家伙明明用手铐锁在暖气管道上了,面对手持刀枪的对手,竟然还能咸鱼翻生,搞得他们一死一伤两个活捉,这还是人么!
案子被硬压下去了,但并不代表刘子光和卓力忍下了这口气,玄武集团暂时以退为进,撤出来驻江北的办事处,还把陈玄武调到了香港避风头,哪知道仇家竟然紧追不舍,一路跟到了香港。
“他们肯定是冲着我来,我得赶快走。”陈玄武惊恐的说,说到底他只是个富家公子而已,虽说也经历了一些残忍血腥的事情,但那都是他杀别人,而不是被别人追杀。
“陈少多虑了,我想他们不是为了我们来的,卫子芊是亚洲之心卖主的代理人,我猜想很可能刘卓二人是受聘前来保护翡翠的。”穆连恒这样分析道。
陈玄武稍稍镇静了一些,但还是不放心:“不行,卫子芊已经看到我了,她肯定会告诉他们我在这里,那俩人都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心驶得万年船。”
穆连恒只好答应,去安排最近的机票,陈玄武又补充了一句说:“别回家,要出其不意,别被他们猜到我的行程,去新加坡,对,去新加坡避避风头。”
陈玄武这边惊慌失措,刘子光那边也是心急火燎,上次的事情虽然在谢支队长的斡旋下和平解决了,但绝非化干戈为‘玉’帛,两边的仇恨不但没消除,反而更深了,他一方面是担心陈玄武对卫子芊不利,另一方面也是怕陈玄武溜之大吉,有什么事还是在香港解决比较好,会省却很多后顾之忧。
回到饭店,卫子芊正紧张兮兮的等待着,那四个红星公司的护卫员也处于高度戒备中,大概是大家香港警匪片看的太多了,总觉得这回卖了翡翠发了大财会被那些明火执仗的江洋大盗盯上,其实他们的担心有些多余,这笔钱还未到账,即使到账之后也是存在银行户头里,而不是用几口大箱子装着带走。
刘子光一进‘门’就笑了:“小伙子们警惕‘性’很高啊,不过你们都聚在一间屋里,真有人打上‘门’来的话,直接就把你们包了饺子。”
护卫员们就都讪讪的笑了,他们不过是军人出身,又不是专业保镖,哪里懂得这个。
刘子光又说:“香港的治安可比咱们江北还好,不用担心什么,再说翡翠已经卖掉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从现在开始,放假三天,好好在香港玩玩吧。”
四个小伙子兴高采烈的去了,刘子光这才向卫子芊仔细打听了拍卖会上发生的一切,听完之后不置可否,却问起了陈玄武的下落来。
“不清楚他住在哪里,不过我听说玄武集团的老总来香港总是住在半岛酒店。”卫子芊答道。
“这样,子芊你先把这里的房间退掉,换一家住,然后再订三张回去的机票,明天的就行。”刘子光‘交’代完,就带着卓力出去了,开始满世界的搜寻陈玄武。
当他们来到半岛饭店的时候,陈玄武已经在两个小时前退房离开了,这更让刘子光疑心,莫非这家伙已经嗅到了危险?
香港虽然是弹丸之地,但是各种酒店宾馆多如牛‘毛’,刘子光不是地头蛇,又不想动用警方的关系,所以陈玄武的踪迹极难寻觅,踏破铁鞋无觅处,刘子光和卓力也只好悻悻地取消了这次行动。
第二天一早,刘子光、卓力、卫子芊三人搭乘出租车前往机场,而那四名护卫员依然留在香港享受假期。
早晨的青马大桥,景‘色’壮美无比,宛如一条不见首尾的神龙盘旋在烟‘波’浩渺之中,大桥上来往车辆并不是很多,出租车司机是个很热心的大叔,一路上不停用白话讲解着香港人的奋斗史,而车上三个人全都心不在焉,卫子芊在筹划如何运用这笔资金,卓力在盘算怎么收拾陈玄武,而刘子光则在注意着大桥上的路况。
“老二,有点不对劲。”刘子光忽然说。
“咋不对劲了?”卓力一脸茫然。
“前面一辆集装箱货车,后面还有一辆,正好把咱们夹在里面了。”刘子光说。
卓力前后看了看,耸耸肩说:“光子,你过敏了,人家是给机场送货的卡车,再说,被夹在当中的又不是只有咱一辆车。”
话音刚落,前面那辆集装箱货车就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直接横在了桥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