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伸手摸了摸火狐,讪笑着说:“师父,我知错了。您快点帮小,小灵尊治伤吧。”
路由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原本是个药童家族的土包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许多事情都不懂。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徒弟不懂事,师父是有责任的,所以路由也不好意思再责怪沈越。
话已经说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如何消弭潜在的危机,不至于让沈越因此,得罪天武大陆上的灵尊群,路由需要玩点小心机。
他先是朝火狐身体里注入一丝真元,然后用略带欣喜的口吻说道:“小家伙,你是不是喂灵尊吃过洗髓丹?”
沈越道:“是的,师父。有什么不妥吗?”
路由呵呵笑道:“没有,没有。灵尊内伤极重,经脉又过细,老夫真元的力量又太狂暴,幸亏你给灵尊服用了洗髓丹。要不然老夫都不敢用真元替灵尊疗伤。”
路由手心吐出的真元,化作一个乳白色的雾团,将火狐包裹在其中。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路由将手收了回来,待雾团全部散开,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呼吸略显粗重,自嘲道:“这疗伤的仔细活,比打架还累人。哎,总算不辱使命吧。小家伙,灵尊身上还有两处经脉末梢,实在太细。老夫不敢将真元注入。你的身体,是在乾坤圣水里泡过的,血液有疗伤的功效。愿意吗?”
沈越二话不说,找了只碗,拿匕首在左手中指上一划,鲜血顿时凝成一条线,激射到碗里。
很快,就聚集了小半碗。路由着急道:“够了,够了!灵尊身体这么小,哪能喝得了这么多血。”
他伸手端起那只碗,用怜惜的口吻,轻轻的说:“真是个小傻瓜,这血都是精气所化,失血很伤身体的。关键是,哎,用不了这么多啊。”
说着话,还不经意的摇摇头,然后将碗端到火狐的嘴边,说:“灵尊,来,将这血喝下去,过两天,就没事了。”
火狐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吧嗒吧嗒”的舔食着鲜血。
路由走到沈越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小家伙,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血,你不要紧吧?”
沈越正看着手指上的刀口,在自动愈合,随口答道:“没事,师父。我这么大个人,少这点血算什么。”
路由朝他嘴里塞了颗丹药,怜惜地说:“看你,脸色这么白。来,将这颗补血丹吃了,休息一会儿。”
沈越将口中的丹药吞进肚子,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吃下的,好像不是补血丹。
其实他的感觉,一点都没错。路由给他服食的,是一枚中品真元丹。
从一开始,路由就在做戏。以他的功力,根除火狐体内的伤势,根本费不了十息的时间,更不可能有什么,真元不敢到达的经脉末梢。
从疗伤的角度来说,让沈越献血,纯粹是多此一举。更别说那点血,会给沈越造成什么影响了。
沈越肤色本身就白,少那么点血,根本就看不出丝毫变化。
说到底,他这么做,就是忽悠火狐,想让火狐对沈越有点感激之心。
等火狐内伤好了,即使不愿意跟着沈越,起码也不会记恨沈越的“口不择言”。
他不想将来,有灵尊因为这件事,和沈越作对。以灵尊的手段,在将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要杀沈越,都跟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两样。
火狐果然没有喝完碗里的血,尾巴一遮小脸,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路由让沈越将它抱回去,放到床上。
这么一折腾,大半天就过去了。沈越感觉有些饿,这才反应过来,早上起来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有进肚子。
他赶紧跑到溪边,截下两截蟒蛇肉,洗干净,拿到火堆上烤。
路由坐在火堆边,呵呵笑道:“小家伙,不错啊,这三阶树蟒,都能杀死了。”
沈越得意地说:“什么三阶树蟒,简直不堪一击。”见路由脸色往下一沉,嬉笑着又加了一句:“碰上丹神路由的徒弟,这畜生还能讨得了好?”
路由没有做声,他今天对沈越说的话,比这七年加在一块还要多。
很快,蛇肉就烤好了,师徒二人便开吃。路由一句话也不说,沈越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填饱肚子,这师徒二人又打坐片刻。
路由站起身,走到平时放药材灵草的地方,瞬间那里就多出了,近千株药材和灵草。
然后走到溪水边,栓凶兽的地方。不过这次他带回来的,不是活的妖兽,而是一只死了的穿山甲。
沈越已经学了分辨妖兽等级的方法,自然一眼就看出,这只穿山甲也是三阶妖兽。
路由说:“小家伙,老夫估计有几天,没有时间过来。吃完这只穿山甲,你就自己到林子里找吃的。记住,这段时间,三阶以下的妖兽,不要成为你的食材。”
随手递给沈越几张丹方,挥了挥衣袖,瞬间从沈越眼前消失。
沈越楞了一下,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以前在崖底,除了准时叫他睡觉,或者让他吃药,路由从不言语,但一直在身旁闭目就打坐。
搬到山洞之后,头几天他还住在这里,后来变成早上送些东西来,说两句话,吃一片或者几片肉离开。不过也能天天见到。
可这一次,他干脆说要几天不过来,挥挥衣袖,走得潇潇洒洒。
几天?沈越现在是在长身体的时候,食量比较大。
可洞里还有大半条蟒蛇,再加上一只比黑熊还要大上几倍的穿山甲,少说也够得上他一个人,吃十天半个月吧?
师父还让他自己去林子里觅食。三阶妖兽,他不害怕。他害怕的是,这得多少天,见不到师父了?
沈越对师父,不仅有感激。他更觉得,师父就跟自己的爷爷一样。小时候,沈越特别依赖爷爷,现在他对路由,也有依赖的感觉。
可是师父,就这么走了,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怎么不叫沈越双眼泪流?
沈越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师父这一走,整整两年八个月,都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