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神州飘摇第十九章两道旨又惊又喜
一杀百了,王有龄的这建议和珅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最好的时机已过。假如曾国荃一开始就把叶名琛干掉,再嫁祸于英人的话,遮掩起来是很容易处理的。可惜,曾国荃没这么干,而只是把他软禁起来,才会导致如今尴尬的局面。
朝廷的褒奖已下,英军大部已撤往香港,叶名琛在这种时候突然离奇死去,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万一消息泄‘露’,擅杀大臣可是谋逆之罪,谁也担当不起来。
“不成!叶名琛杀不得!”
“可是中堂,如今不杀也得杀,万一……。”
“再是一万也杀不得!”和珅斩钉截铁地说道:“广州之战举世瞩目,朝廷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况且皇上又刚下了圣旨,叶名琛如此死去必然会引起大变,其中牵涉的可不仅仅是曾国荃一人!”
“那如何是好?”王有龄这才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杀个叶名琛的确不难,难的是要面对叶名琛死后的一系列问题。
和珅默默想了好久,看来只能走第三条路了,但他对这条路也没丝毫把握,更不清楚叶名琛能否接受自己为他的选择。
“雪轩,如果放了他,你觉得叶名琛是否能咽下这口气呢?”
“什么!”王有龄听了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问道:“中堂!您……您难道要放过叶名琛?”
“正是!”和珅无奈地点头道:“叶名琛毕竟是两江总督,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何况如今多事之秋,广州之地当以稳为上,如果叶名琛能抛弃前嫌不再追究曾国荃,留下他是最好的选择。”
王有龄摇头反对道:“中堂!叶名琛担任巡抚与总督多年,权倾两广,一手遮天,哪里吃过如此大亏?何况听说此人‘性’格刚毅。为官善于排斥异己,剿匪时又心狠手辣。这些年杀人如麻,不是善良之徒,更非等闲之辈。以卑职看,他为了保命或许会答应中堂地要求,但危机一过断然会暗中发难,以雪前耻!”
“但叶名琛也是老于官场之人,孰轻孰重他还是应该掂量得出的。广州如不是曾国荃及时赶到。他早就成英国人的阶下囚了,哪里还来皇上的褒奖?”
“中堂!此策是与虎谋皮之计,千万慎之啊!”王有龄听和珅似乎已下了决心,连忙劝止。
“容我再好好想想……想想……。”王有龄的话不是没道理,如今的局面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杀又杀不得,真让人头痛。
关键所在还是叶名琛。和珅从未与他打过‘交’道,既不了解他的为人,更不知他现在是怎么想地,但他知道,一个能做到封疆大吏的人绝对不是白痴。懂得取舍,或者说适当地情况下委曲求全。早他这种人是家常便饭的事。
不过,这次的事闹得大了些,和珅没有绝对把握能让叶名琛按他的思路走,以和珅的角度考虑,叶名琛最适合的角‘色’就是一个傀儡。他需要叶名琛发挥在两广的地位,也需要叶名琛帮助湘军在两广站住脚,上下一心对付虎视眈眈地英国人。
王有龄走后,和珅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日落西山才从里面出来。
走出书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伍崇曜找来。也不知道和珅与伍崇曜说了些什么。当伍崇曜离开两江总督衙‘门’时,多日的忧愁居然一扫而空。脸上更是浮现出了难得的笑容。
接下来几日,和珅什么事都没做,安安稳稳地在上海呆着,平日悠闲自在,仿佛广州叶名琛的事已经被他忘记了一般,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王有龄又接到和珅让自己去见他的邀请,急急赶了过来。
“雪轩,你替我去一趟广州。”
和珅与王有龄之间没有什么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
“去广州?为何?”
“去见叶名琛,并把他收为己用!”和珅淡淡一笑。
王有龄惊愕地瞧着和珅,简直不信自己的耳朵。
和珅没多解释,转身取来两件东西摆在王有龄面前,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
“中堂,这是何物?”王有龄奇怪地瞧着这两个盒子问道。
和珅笑着指指,让他打开自己看,王有龄不解地打开其中一个盒子,就惊讶地轻呼了一声。
只见明晃晃地一个物件摆在盒中,从颜‘色’与上面的‘花’纹来看居然是一道圣旨!而另一个盒中也同样摆着一道圣旨,瞧得王有龄是心惊‘肉’跳,不明白这两道圣旨是从哪里来的,又是给何人的。
“中……中堂,这是……?”
和珅微笑着向他点点头,示意王有龄不必担心,接着指着这两道圣旨说道:“你此次去广州,一是替我去见叶名琛,另一个就是把这两道旨宣给他。”
“皇上又下旨给叶名琛了?”
和珅摇摇头,拿起其中一道圣旨道:“因为长‘毛’未平,英国人又宣战,宣旨差事我已让恭亲王替我拿了下来,现在就‘交’由你去办。而另一道旨是密旨,等第一道宣完后你再给叶名琛,并‘逼’迫他就范!”
“密旨?”王有龄瞧着另一个盒子,想看清楚里面究竟写的是什么,但圣旨外有漆封等物保护,根本就无法拆开细看。
和珅明白王有龄所想,让他先坐下,这才把这些天暗中所做的事和他一一说明。
“什么!伍崇曜上折朝廷?巡抚柏贵、广州将军穆克德讷等一同密报?”
“正是!叶名琛畏敌不战,指使亲兵焚烧广州。致使十三行等毁于一旦,其罪可是不小。”
王有龄向密旨望了一眼,疑‘惑’地问道:“那么说,此旨中是圣上训斥叶名琛地?”
“训斥地确是训斥,但皇上还未知道此事,上奏的折子已经给我暗中压了下来。”和珅笑眯眯地再拿出三份折子,一字排开放在桌上。
“原来如此!妙!妙计!”王有龄顿时恍然大悟。拍着手赞了起来。十三行被焚,叶名琛作为总督如何都逃不了干系。而且有伍家与两位大员的作证,再加上一条畏敌不战,叶名琛的罪名可是不小。伍家是何等人,在鸦片战争时可帮了道光不少忙,还掏出百万两白银替国家赔款,是道光当年亲口褒奖过的。虽然现在伍家是伍崇曜当家,加上十三行已毁。伍家从财力和朝中的影响力远远不比十多年前,可毕竟还是半官半商之身,说出来的话不容让人小视。
叶名琛放任百姓烧毁十三行,在伍崇曜眼中早就视之为仇人了,要不是当初和珅考虑大局,用利益使伍崇曜把脏水往英国人身上泼地话,以伍崇曜的个‘性’上折告状是一定地。更何况,其中又有巡抚柏贵、广州将军穆克德讷等作证。咸丰得知此事后定会大怒,再加上前一道旨褒奖已下,现在又变成这样,更是在天下人面前丢了皇家地脸,气愤之余,闹不好把叶名琛抄家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和珅可不想做地这么绝,万一叶名琛来个鱼死网破,把软禁之事与湘军掠夺之事全说了出去,对谁也没好处。所以和珅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姿态,让伍崇曜、柏贵、穆克德讷等人联手做了个套,给叶名琛施加压力。
虽然如此,要把戏唱好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柏贵、穆克德讷战中而逃,按律当斩,和珅胆大包天把这些事都替他们瞒了下来。不怕他们以后不上自己的船。至于伍崇曜这边。和珅下的本钱还大,不仅让胡光墉从上海地商行中拨出部分作为十三行被焚的赔偿。还向他保证,几月后用道台之职替他为朝廷举荐。
非但如此,和珅也没忘记朝中,暗中让张权把些消息透给兰贵妃,‘诱’导咸丰产生对广州之战与十三行之事的怀疑,并让兰贵妃挑唆着下了这道密旨,既是训斥叶名琛,也是为和珅达到威吓的目的。
“中堂,这柏贵与穆克德讷不是早就不知所踪了么?怎么会……?”
“他们没跑出多远就给抓了回来,要不是我信去得早,说不定就给曾国荃砍掉脑袋了。”和珅这才说出答案。
“好!既然中堂安排已如此妥善,卑职这就去广州走一趟!想那叶名琛再如何老‘奸’巨滑,也是逃不过此劫了。”
王有龄笑着把两道圣旨捧起,信誓旦旦地向和珅保证道,和珅与他仔细叮嘱一番后,再取出一份‘私’信来,让他带给曾国荃。
先不说王有龄第二日就急急启程赶往广州,在上海的威廉突然给和珅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普鲁士王室经过仔细考虑终于答应了与中国联盟的决定,并派了一位贵族来上海,准备与和珅洽谈细节。
“君实兄,这可是大喜事啊!普鲁士要统一德国必须会与法国开战,缺少法国支持的英国人在远东地实力定会下减不少,这对以后的战局大有好处。”辜鸿铭忙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才办成了这事,乐得在一边眉飞‘色’舞。
和珅也是非常高兴,有普鲁士支持不仅能够在欧洲帮中国牵制法国人和英国人,还能使中国人获得军工等方面的支持,加快新军的建设。
“好!好!汤生,来使大约要多长时间到达上海?”和珅笑着问道。
“听威廉说来使已经从海路出发了,估计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能到达上海吧。”辜鸿铭对欧洲特别了解,算了算日子答道。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特使来前和珅还需要做许多准备,最重要的是把消息传到京城,并从咸丰手里拿到授权才行。
对于此事,和珅还是很有把握的,咸丰自上次两大营被破,气急攻心吐了血后,身体一直很差,‘精’神也总是萎靡不振。听说还在皇宫中偷偷吸食鸦片,把所有奏章全‘交’给了兰贵妃代为处理,就连批示也是由兰贵妃代笔,自己只不过在最后过一下目而已。
正因为这样,和珅才能借用兰贵妃之手从咸丰处取得训斥叶名琛地密旨,也有十足的把握让咸丰同意与普鲁士的联盟。但在心里,对于咸丰作为一个皇帝却吸食鸦片的所作所为大为不慢,鸦片流害中国百年,几代帝王都以禁烟为主,就是无能的道光也是提倡禁烟的,但作为皇帝的咸丰不禁烟也罢了,居然还自己‘抽’大烟,实在是不可思议。
另外,兰贵妃渐渐手握权利也让和珅有些担心,虽然兰贵妃与自己渊源不浅,双方现在又是亲戚,但大清有律后宫不得干政,虽说兰贵妃只不过是替咸丰处理一些奏章而已,可兰贵妃在其中表现出的那种权利‘欲’却是显而易见的,他怕万一将来这‘女’人尝到了甜头,再也不会放弃。
不过,眼下还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至少有兰贵妃帮助,和珅在上海可要比京城来得自在多了,办起事来也得心应手。至于以后究竟会怎么样,和珅只是难得空闲下会想上那么一想,就抛之脑后去了。
有好消息,自然也会有坏消息,就在普鲁士地消息传来地第二天,美国那天也传来一个消息。但这消息却是所有人都担心已久,也是期盼不要发生的——美国发生了内战。
林肯当选美国总统后没多久,南部蓄奴州南卡罗来纳州首先脱离联邦,接着佐治亚州、亚拉巴马、佛罗里达、密西西比、路易斯安那和得克萨斯诸州相继脱离,并于二月宣布成立“南部同盟”,另立以杰斐逊※#8226;戴维斯为总统地政fǔ。四月中,叛‘乱’政fǔ军开始炮轰在南卡罗来纳的联邦萨姆特要塞,两日后就被攻陷。林肯政fǔ于次日发布讨伐令,内战正式爆发。不久,弗吉尼亚、北卡罗来纳、田纳西、阿肯‘色’四州退出联邦参加南部联盟。美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