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抵达
七月十日下午,欧洲,冠之郡。
达芬奇机场内戒备森严,数百名钢铁戒律麾下的骑士严阵以待,袖中的铳炮皆是填上了实弹,由十名骑士队长级别的强手和一名掌旗官坐镇。完全就是以备战状态来迎接逆十字成员的来访。
三天前他们就该到了,谁知一拖再拖,到昨日最后一次通话时,顾问才表示他们所乘坐的飞机将于今天正午在此地降落。
结果,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半,天上连只鸟儿都没有,钢铁戒律各地雷达上也没有任何不明飞行物进入的迹象。
正当掌旗官苏伊赛德准备向上面报告对方又一次放鸽子时,却有人用肉眼看到了天空中一个古怪的黑影。
但见一架古董式双翼飞机从空中徐徐而来,当接近跑道时,人们发现,这架飞机下面连轮子都没有,其机底左右各装有一根加长加宽的滑雪板,这桁架结构就像是无舵雪橇。靠这两块板与地面的摩擦力显然是不可能顺利降落的,估计着地不到五秒这飞机就得散架。
飞机上的人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根本没打算降落,当他们飞抵机场上空时,直接就选择了跳伞。有三条人影从飞机上跳了下来,然后他们还很神奇地引爆了身后被遗弃的飞机,这说明他们居然提前在自己乘坐的交通工具上安装了爆炸物……
正所谓纯爷们从不回头看爆炸场面,他们仨也没看,因为爆炸发生在头顶,隔着降落伞根本看不见。
降落伞下落的速度是缓慢的,下面等候的人有足够的时间把那三人分别包围起来。
顾问、枪匠、暗水,如同犯人一样被捕获,但对方并没有给他们戴上手铐,只是时刻有许多支枪近距离瞄准着他们的脑袋而已。
三人被分别“请”到了三辆车里,开赴钢铁戒律的总部。
到达目的地后,他们又被一同带往接待他们的专用房间——四面皆是净合金墙壁的一间审讯室。这里本是帝国的政府大楼,有这样的房间并不奇怪。
把他们关进去以后,钢铁戒律那位神似圣诞老人的圣地监察长阿戈斯蒂诺.洛多维科,以及他的秘书,墨西哥文化的狂热崇拜者达舍尔先生,一同走进了隔壁的房间,打开了一侧的墙壁,露出一面防弹防爆防辐射防万物的强化玻璃。隔着这块东西,他们终于跟这次的“合作”对象打起了招呼。
“顾问先生。”洛多维科边说边打量着玻璃对面的三名男子。
左边那个是顾问,洛多维科见过他的影像资料,也通过几次话,真人看上去很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生得斯文白净,此刻其身上的衬衫和裤子,包括脸和头发上全都脏兮兮的,像是在土堆里打过滚一般。
中间的青年比顾问年长几岁,其神色显得有些不快,已是盘腿坐在了地上。这人洛多维科也认识,枪匠,曾经当过帝国的武器顾问,几年前因“蓝色礼物”计划和钢铁戒律结下了梁子,其实那本来只是帝国的一次清剿行动,不过因为枪匠在行动中实验了自己当时的新发明“蓝莓炸弹”,从而让钢铁戒律遭遇了惨重的损失,于是这笔账就记到了他头上。
右边的男人最为年长,看着三十多岁,不过他有些年少谢顶,还胡子拉碴,此刻正一言不发地盯着玻璃,和另外两人一样,整个人都邋遢不堪,颇为狼狈。这个人洛多维科就不认识了。
顾问闻言便回道:“有何贵干。”
“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洛多维科说道。
“我们能不能换个环境说话,比如,按照电话中说好的,先来顿大餐,然后我们各自整一间豪华套房住下,洗个热水澡,接着再找个像样点儿的地方坐下来跟你谈。”顾问回道。
“顾问先生,你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吗?”达舍尔在旁说道。
顾问道:“我们现在的处境,百分之五十是由于你们单方面的敌意以及不守信用所造成,另外百分之五十,是因为你们的无知。”
洛多维科道:“那么,我想问一下,凭什么你就认定,我方无法完成的挖掘工作,由你们这三个外人来介入,就会取得某种突破呢?”
顾问走到玻璃前,装模作样地朝天翻了翻眼睛,仿佛真的在琢磨什么似的,“让我想想……首先,把我的智商去掉零头,然后除以二,才能跟你在同一个档次里进行思考。而你居然一开口就把我和你们这帮人拉到同一个高度,去揣测我们做同一件事情时会产生的结果,并且还用反问的语气问了我这个问题。
其次,如果你非要一些理由,我也可以告诉你,枪匠就曾经成功探索并走出过某个比你们正在探索的这个更为危险的遗迹。
至于那位,约翰.德索托先生,是著名的探险家,你们可以直接去公共网络上搜索他的名字,甚至可以几本找到他出的书。
最后,我也想问一下,凭什么你能认定,你们这帮蠢才无法完成的工作,其他人就没法儿完成?”
“能说会道啊,年轻人。”洛多维科也不动怒,转而说道:“可是,即便你们的办事能力没有问题,立场方面呢?逆十字入侵过使徒系统,对我们组织在亚洲的利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造成了超乎预期的损失,而且……还不知通过什么方法,知道了这次挖掘的事情。如今你们竟主动要求介入并帮助我们,难道不可疑吗?”
“哈!”顾问冷笑:“很可疑啊,那我想问一下,以阁下的智慧,能想到的最坏情况是什么?”
洛多维科还没回答,顾问就说道:“在你们内部搞破坏?暗杀重要人物?掠夺遗迹中的资源?差不多就这三条了。
关于为什么要来援助你们这个问题,我之前在通讯中就讲过,无可奉告,直到此刻,回答与否的主动权仍然在我们手中。因为从客观上来说,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想要遗迹里的东西,就得让我们参与到挖掘工作中去,就这么简单。
你大可以假设,我们既想在你们内部搞破坏,又想去暗杀某个重要人物,顺便还企图掠夺遗迹中的资源。但纵是如此,钢铁戒律仍然需要我们。
因此,你可以随时随地,不加掩饰地提防我们的一举一动,但又必须像爷一样把我们三个供起来,直到达到你们的目的为止。在那以后,你就可以翻脸了,那时,你可以像现在这样审问或者威胁我们,但现在这样做没有意义,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我这样分析,你算懂了没有?”
洛多维科想了许久,确实,对方有利用价值,而且已经把话完全挑明了讲出来,关押他们又有什么意义?这三个人,每一个都有用,也不可能只关一个去威胁另外俩。
当务之急是遗迹的挖掘工作,而不是审问他们的来意,即便审问了,也是白问,可能的三种状况,对方刚才全都已经承认了,还有啥好问的?
“达舍尔。”
“在。”
“准备一下,给三位客人洗尘。”洛多维科说罢,又对顾问道:“年轻人,你很狂妄,或许你也有狂妄的资本,但是对长辈不该用这种侮辱般的语气。”
顾问却回道:“尊重是用努力去换得的,而不是通过继承或者用金钱去购买,更不是倚老卖老就能获得的东西。”他的眼神比起刚才更加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假如你再用这种教训般的语气和我说话,那才是自取其辱。”
洛多维科心中颇为恼怒,但他依然没有发作,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便离开了。
待对方走了,枪匠才抬头对顾问说了句:“你就让他说一句又何方,人家已经照你说的做了,说这话也只是想找个台阶下。万一他被你搞得恼羞成怒,不顾挖掘遗迹的事了,真就把我们关起来大刑伺候,那该怎么办?”
“咄咄逼人,才能看出对方的器量和底线。”顾问满不在乎地回道:“再者说,既然我们双方根本不可能建立什么信任,就不必给对方留什么面子了吧。”
枪匠道:“闹成僵局的话,恐怕除了暗水,我们俩都有可能被俘甚至是死哦。”
“根本不用担心这种事。”顾问道:“别忘了,我们站在逆十字的旗帜下。我敢说,当今世上,已没有任何一个反抗组织敢和我们正面开战、或是主动与我们为敌。
他们不了解我们,也不能无视或轻视我们。其他的组织,包括帝国,他们对于逆十字的态度,就像你此刻对自身处境的担忧一样,他们也不知道把咱们惹毛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有可能没什么大碍,也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实力不明、目的不明、成员不明……唯一展现在世人眼前的,只有那次越狱事件,以及杀死天卫的传闻。”枪匠接道:“果然,强大且难测,才是最有效的威慑是吗……”
顾问回道:“说得不错,因此,不管我们干什么,只要不是自杀行为,至少是性命无虞的。钢铁戒律的人也会琢磨,杀了我们以后逆十字能干出些什么事儿来。”
“可能没什么反应,也可能释放生化武器什么的……呵呵,设身处地想一想,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逆十字的人。”枪匠道:“真是个符合你这不可知论者的组织。”
他们聊了五分钟,有人将这牢房的门打开了,一名骑士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道:“请三位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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