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器交易一条街旁边有一个小校场,是给人试兵器用的。李月和那胡人兄弟约好,就来此比试,胜者取走宝刀。
当李月和李严带着即墨等人来到小校场时,那胡人兄弟带着另外几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李月心里不禁暗暗点头,这胡人兄弟虽然莽撞,却是个信人,原来那把宝刀已经由胡人兄弟买下带走,如果他们不来,李月也无可奈何。
这时李月催马上前,对那胡人兄弟说道:“阁下果然是信人,就冲这一点,这把刀就让给二位了。”
胡人闻言兄弟一楞,与李月争刀的那人说道:“不用你相让,赢要赢得光明,输要输得磊落,若你是看不起我兄弟,不愿动手,那这刀我也不要!”说完把刀扔到地上。
“在下李月,请问二位高姓,可是在军中服役?”
“在下荔非元礼这是我兄弟荔非守瑜,均在朔方节度副使李光弼手下为将,这次特来长安参加武举。”
“既然荔非兄弟以诚相待,我愿与二位切磋一、二,但无论胜负如何?我都希望和两位将军交个朋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好!痛快!我荔非元礼就交你这个朋友了,我使长枪,不知李兄用什么兵器?”
“我没带兵器,就用这把长刀吧!不过我想说的是,战场杀敌,只讲手段,不讲规矩,不知荔非可赞成?”
“李兄说到我心中去了,我来长安已一月,也和不少人切磋,都是规矩颇多,这样不行、那样不准,实在令人郁闷,来!来!来!今日我与李兄痛快地厮杀一场。”话音刚落,他就催马上前,一抖大枪,分心便刺,李月微微一笑,并不躲闪,待长枪要至时,突然李月不见了踪影,荔非元礼一枪刺空,正寻找李月时,只觉后颈一凉,还没反应过来,见李月又出现在马上。荔非元礼心里明白,刚才李月一定是到了自己身后,用刀背触了自己的后颈一下,他丢枪下马,长叹一声说道:“这等功夫,我荔非元礼闻所未闻,我输了。”
李月忙回道:“雕虫小技,是上不了战场的,荔非兄切莫妄自菲薄!”
“不是!若在战场,我人头已经落地,方才李兄也说过,战场杀敌,只讲手段,不讲规矩,输了就是输了,不必抵赖,这刀归李兄了。”
李月笑笑把刀递给荔非元礼说道:“刚才荔非兄愿交我这个朋友,这把刀就作为见面之礼送给荔非兄如何?”
荔非元礼接过刀感动地说道:“李兄真是好汉子!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既然如此,几位不如跟我一起去找个酒楼痛饮一番如何?”
荔非兄弟大喜:“好!我们这就走!”
这时李严已经借故离去,他对胡人有偏见,对弟弟的结交不置可否,李月并不劝阻,任他离去。李月他们来到东市旁边一座很大的酒楼,叫太白居,当年李白就是在这里写下了千古名篇《将进酒》,墨宝还留在二楼大堂的墙上,被重重保护着,李白虽然出仕无门,但在民间却名声极大,唐玄宗当年也是慕其名而召他进宫,不料他的狂放却同时得罪了高力士和杨国宗。太白居因此而声名大震,每天高朋满座。李月他们却不知,只见这间酒楼最大,他们一行人走进酒楼,被告之单间已满,众人只得在大堂上坐下,即墨立在李月身后,却被李月喝令入坐,这时荔非兄弟已经知道了李月宗族的身份,他们见李月以王子之尊竟能和下人及昆仑奴同桌饮酒,心里均大加赞赏,也愈发敬重于他。荔非元礼忍不住说道:“李兄以宗室身份而不歧视异族人,实在让人佩服!”
李月也微微一笑:“荔非二兄不也一样吗?”
“非也,我等本身就是胡人,何来歧视!”荔非元礼又拍拍即墨的肩膀说道:“在我们军中也有不少这样的黑兄弟,上阵奋勇杀敌、无惧生死,端是好汉子,我荔非元礼佩服的就是这样的英雄!不知李兄心中的英雄是何人?”李月也肃然说道:“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王忠嗣、郭子仪这样的名将,他们的身后也是千千万万的普通将士,我和你们一样,心中的英雄就是这些默默无闻的将士们!”
“那咱们就为这些普通的英雄们干一碗!”很快,李月和荔非兄弟们已经各喝了二十几碗烈酒,那荔非兄弟在西北军中就是以海量著称,无人能和其拼酒,他们见李月连喝二十几碗而面不改色,心中大喜,更加对李月惺惺相惜,李月平时虽不饮酒,但内力深厚,故也能轻松应对。荔非兄弟喝得兴起,对李月说道:“这次武举其实也是各军间的一次比武,深受各军的重视,大家均派出了各自的高手来应试,李兄武艺高强,可以称为夺魁人选之一,但切不可有轻敌之心,我西北军中选派的几名将领中,就属李国臣将军的武艺最高,一直为西北第一悍将,也是夺魁的最大热门,本不想告诉李兄,但既然是朋友,就应坦诚相待,况且李兄也是光明磊落之人,所以但说无妨。”
李月一笑答道:“我参加武举并非为功名,而是想结交象荔非二兄这样的英雄,那李国臣我也久闻其名,还有哥舒曜、白孝德、白元光等几位,有机会我一定要结交他们!”
“说得好!李兄有空不妨到西北来,我们李光弼将军一定会欢迎你的!”
李月笑而不答,那李光弼自己当年不是曾救过他的母亲吗?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就在这时,酒楼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李月众人随声看去,只见掌柜正向几位刚来的客人解释着什么?李月认出其中二人正是在幽州打过交道的安庆绪和史思明。荔非兄弟也认出了他们,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低头只顾喝酒。
李月见状问道:“荔非二兄似乎对他们成见颇深!”
“这个安庆绪是有几分本事,那个史思明和蔡希德也算是个英雄,但我与他们早晚必有一战,所谓道不同,不与之谋,不见也罢!”说完荔非元礼和荔非守瑜站起来向李月拱手告辞:“多谢李兄招待,今日能结交李兄,确为人生一大快事,我们兄弟就住在东市旁的悦来客栈,他日李兄有空请务必前来,我们也要回请李兄喝一回酒!”
荔非兄弟大摇大摆从安庆绪他们身旁扬长而去,这时史思明已经看到了李月,远远地向他招招手,李月让即墨先随卞奇回去,自己便站了起来,端起一碗酒向安庆绪他们走去。
安庆绪转头见到李月,不禁大喜,忙躬身一揖道:“恩公怎么在此?”
“我是特来瞧瞧我的病人。”
众人见李月答得有趣,均笑了起来,这时安庆绪拉着李月给另一军官模样的人介绍道:“这就是去年救我的李道长。”
那军官动容道:“可是赈灾的李先生?”
“正是!”旁边的史思明回答道。他见了李月,心里着实喜欢,朝他肩窝就是一拳说道:“好小子,一年不见,更加长进了,来!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范阳蔡希德,北镇名将。”
李月拱手见礼道:“久闻将军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说完又对安庆绪说道:“安将军,莫称我为道士了,我已经还俗。”
安庆绪一楞,随即笑道:“我父亲就说你必不甘寂寞,果然不错!”
“是我偷喝了老君的酒,被师门赶了出来!”众人闻言均哄堂大笑。
这时那酒楼掌柜却苦着脸说道:“实在没有单间了!请各位贵客见谅!”
见安庆绪要动怒,李月微微一笑拦住了他:“让我来!”
只见李月高声喊道:“哪位朋友愿让出包厢,酒钱就算我的!”他是略运功而言,酒楼里外均听得清清楚楚,喧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下来,突然,好几个包厢的门都同时打开,数十人直向大堂奔去,大堂里仅剩的几张桌子瞬间就被占满。李月回头对安庆绪说道:“如何?”
安庆绪见跑出的几乎都是读书之人,不禁哈哈大笑:“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看啊!根本没有!”
旁边的几人也笑了起来。
那掌柜苦笑一声,命小二收拾一间最大的单间,把李月众人让了进去。
席间李月问道:“安将军可是冲武举而来?”
“非也!武举我们另安排有人,我去年年末大破契丹贼众,父亲命我前来献俘,昨日刚到长安,不知李兄现在何处高就?”
李月知道必是安禄山故计重演,灭了契丹的一个部落,以媚李隆基好大喜功之心,他淡淡一笑说道:“我家便在长安,家父赵王李郁。”
“原来李兄真是医皇上的那个李月,看来我父亲真要失望了。”
“为何?”
“父亲一直对李兄念念不忘,想收至麾下为将。”
“请安将军替我多谢安帅知遇,但我想安帅麾下猛将如云,谋士众多,象史将军、蔡将军还有田乾真、崔佑乾、田承嗣及谋士高尚、严庄等哪个不是人杰。再说河北多壮士,天下俊杰胜李月者不计其数,李月空有一副皮囊,其实胸无点墨,让安帅如此挂念,实在惭愧!”
安庆绪点点头说道:“英雄莫问出生,李兄虽贵为皇族,但倘若哪天李兄名动天下,我必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