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一年岁末,大唐王朝已走过百年,“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已渐渐成为历史,开始走向衰落的大唐王朝,似乎并没有被世人认可,上至皇族下至百姓依然沉浸在盛唐的光环之中。天宝十一年是个安静而平凡的一年,或许在所有人眼中,在即将到来的天宝十二年,就如这漫天的雪花,缤纷而平淡。
腊月二十五,风雪漫天,雪大,风急而冷。雪越下越大,慢慢地已由鹅毛般雪片变成了团团落下的雪球,整个关中地区弥漫在这百年一遇的大雪之中。
有诗云: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著。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在长安以北的官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踽踽而行,尽管风雪交加,但归心似箭的人们还是渴望能在新年之前赶回家中,与家人团聚。这时从远方走来两名骑马的人,两人均身材高大,前面一人身穿一件半旧的灰色长袍,戴一顶宽边深沿的竹斗笠,腰佩一把式样古朴的长剑,仿佛是一个落魄的游学士子,后面一人则一身白色短打扮,皮肤黝黑,腰挎长刀,是一名大唐随处可见的昆仑奴。这两人正是李月和即墨。
李月闭关后,即墨带着赤血魔一直住在方寸山下张杰的旧居里,这近一年的时间,他除苦练刀法外,还开始修习李月口述给他的太玄经,即墨并不识字,所以他是在李月用了三天时间,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述了五遍后,才开始练习的,所以进步也极快,在李月出关前,他就悟通了太玄经的第一层。由于携带不便,李月把天魔戟留在了张家,便带着即墨离开了终南山,向长安城走去。这时,李月离家已近十五年。
风雪太大,即墨下马检查了一下赤血魔的腿,发现它已经被冻得青紫,即墨心中大疼,他向李月喊道:“公子,马不行了还是找个客栈暂歇一晚吧!”
李月见天色已晚,距长安城还有五里之地,就算赶到城门也早关了,他便对即墨说道:“再走一段,前面就有一家客栈,我曾经住过。”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客栈门口,这时跑出一名伙计,“客官!住店还是吃饭?”
“先吃饭再住店。”“好咧!先把马给我,你请进!”即墨牵着赤血魔随小二而去,李月掀开厚厚的棉帘,走进了大堂。这里依然和六年前一样,胖胖的掌柜还是老样子,由于快到新年,大堂里坐满了急着赶回家的客人,人声鼎沸,热气腾腾,李月安排完住宿后,便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下,“客倌想要点什么?”
“一壶酒,两斤熟牛肉、一只鸡,再来三十个肉包子!”肉包子是给即墨的,这是他的最爱。
“好的!,一壶酒,两斤熟牛肉、一只鸡,再来三十个肉包子,客倌稍等就来。”
很快李月的菜陆陆续续上来,可即墨却一直不见回来,“安排马怎么要这么长的时间?”李月自言自语的说道。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喧闹声,门帘被掀开,刚才牵马的那个小二满脸是血的跑了进来,众人见了均吓了一跳,大堂里立刻便安静下来,只见那个小二跑到李月面前,大声说道:“快去!你的仆人和人打起来了,是官兵!”
李月闻言站起来,把竹笠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个脸,他脸色铁青,不用说一定又是因为赤血魔,李月深知即墨谨慎,如果不是因为赤血魔,他是绝对不会和别人打架的,李月慢慢来到门口,掀开门帘走了出去。众客人本来想看热闹,但听说是官兵,都不敢跟出去,只透过窗缝,偷偷地向外张望。李月只见六个士兵围着即墨,用刀剑乱砍,而即墨却不敢还手,只用带着刀鞘的刀左右遮挡,死死护住身后的赤血魔,在六个士兵旁边,另有两名士兵扶着一个受伤的军官,看军衔应是一名校尉,那军官捂着膀子,正喝令士兵下死手。原来即墨刚喂好赤血魔,正要进屋,见风雪中来了一队骑兵,为首的是名三十多岁的军官,那军官命士兵把马牵进马棚,也要进屋,即墨见状,忙闪到一边,打算让他们先进去,不料那个牵马的士兵从马棚出来,在那军官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军官一怔,带着手下人向马棚走去。即墨不放心,悄悄在后面跟了上去,果然,那军官见赤血魔雄健非凡,顿时起了贪念,他上前一把就向赤血魔的缰绳拉去,不料赤血魔向后一退,那军官拉了个空,但他却不甘心,反手一把拽住了赤血魔的缰绳,赤血魔那容他近身,扬蹄正好踢在军官的右膀之上,那军官一声惨叫,被踢出一丈多远,右膀被踢断,他恼羞成怒,喝令手下动手砍死赤血魔,即墨这时再也忍不住,跳出来,护住赤血魔和众军士打了起来,由于对方是军人,即墨不敢真打,只拿刀鞘拦挡,好在他苦练刀法一年,又习了内功,所以尽管对方人多,他还是勉强能对付,这时小二赶到,他见打了起来,吓得大叫一声,却被扶住那军官的士兵反手一刀背,砸在脸上,鲜血直流,他连滚带爬地跑进客栈,等李月出来时,战场已由马棚移到了店门口。
李月见即墨已渐渐落在了下风,他冷冷地喝道:“出刀!”见主人有令,即墨顺势甩开刀鞘,只间寒光闪起,即墨如猛虎下山一般,顿时变了一个人,紧接着不到十招,就是四名士兵中刀倒下,不过即墨下手极有分寸,皆未伤及他们的筋骨,都是极轻的伤。另外两人大骇,忙跳出圈外,站在那军官的旁边,拿刀看着即墨。那军官见手下人吃亏,又见李月衣着寒酸,他便向李月大声骂道:“你是哪里来的贼人,敢在天子脚下动手,伤了朝廷命官,活得不耐烦了吗?”他见李月不动,又再大声喊道:“老子的表堂叔就是当今宰相杨国忠,你若识相的,过来磕三个头,赔些银子,再把马留下,老子或许就饶你一条狗命,如若不然,老子就让人把你抓进大牢,让你生不如死!”
李月点点头,忖道:“原来是杨国忠的子侄,难怪如此嚣张!”他不答话,运起太清道,冲那军官和几名士兵喝道:“滚!”
那些官兵哪里受得住李月的内力,顿时一齐晕了过去,李月也不理他,让即墨重新把马牵进马棚,自己又回到大堂的桌旁坐了下来,在众人各种复杂的眼光中,慢慢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那军官和几个士兵醒来后,半句话不敢说,彼此搀扶着逃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