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向太后感染了风寒因此这一次的议事便安排在了慈德宫而不是福宁殿等到韩忠彦和曾布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帝后铁青的脸。尽管如此韩忠彦仍旧没有疏忽赵佶旁边的高俅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刚才高卿家建议禁中起火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不该宣扬处置恶就行了。韩卿家曾卿家你们二人对此怎么看尽管脸色疲惫但向太后见赵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只得率先问道。
太后圣上臣的意见和伯章相同此事确实不宜张扬否则便失了天家体面。曾布向高俅投去了赞赏的一睹自己则微微躬身答道此事本就是因内侍无知而起圣瑞宫并不见得知情若是大张旗鼓恐怕会使得皇太妃心中忧惧。臣认为一头应该竭力抚慰圣瑞宫皇太妃另一头则应当严惩肇事者以做效尤。
老臣附议。韩忠彦见能说的话都被曾布说完了自己又无意搅和在这种皇家事务中连忙顺势附和一时间大殿中气氛异常沉默。
高俅见赵佶依旧默不做声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皇帝正在想些什么。议事之前他正好和赵佶秘密审问了那个肇事的内侍金明很快知晓了此事背后的隐情那个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赵佶提起赵似在宫中行为不检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风言风语谁知道竟是真的宣淫于禁宫这种胆大包天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容忍。偏偏为了维护皇室的好名声还得把此事压下来他自忖赵佶年轻气盛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弯腰低声提醒道:圣上顾全大局。深深吸了一口气。赵佶终于冷然下令道:郝随你亲自去圣瑞宫通报一下状况代朕和皇太后安抚一下皇太妃就说此事和她无关请她安心养病再让御药局送一些名贵药材过去。另外放火者杖四十流三千里。永不再用
圣上禁中放火乃是死罪岂可轻纵曾布起初还觉得赵佶处置得当听到后一条时立马站出来反对此事虽然可以遮掩但难免为人所知。若是市井小民知道禁中放火尚且如此宽纵何以彰显律法严明此罪虽凌迟亦不为过圣上绝不可对这等罪人心怀慈悲
曾卿家事情始末你都不知道便要夺人性命这未免。
圣上。律法如天。不管因何缘由禁中放火便是死罪
你赵佶被左一句律法右一句律法顶得说不出话来见韩忠彦依旧低头站在那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恼恨。
官家心有慈悲虽是好事但若饶恕了这样的罪人难免为他人耻笑。向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赵佶的跟前杀伐决断乃是人君气度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伯章朕这个天子是不是当得很窝囊勉强下了诏令之后赵佶立刻疲惫地倒在了龙椅上根本不想无法动弹。朕并不是吝惜区区一个内侍地性命朕只是不想在放过恶的情况下追究一个小人物的责任赵似想不到朕就是在成为了一国之君后也没法收拾他为的就是所谓仁孝
圣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之计圣上也只有暂且忍耐。高俅自己都觉得这些话言不由衷要知道大宋向来没有屠戮大臣宗室的前例。所以身为皇帝憎恶哪个大臣还可以将其贬谪得远远的但讨厌哪个宗室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圣上已经派人去训斥了蔡王暂时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赵佶呆愣良久突然问道:那个宫女应该如何处置
按照律例也应该杖责而后逐出宫不过她的事情只有郝随等寥察数人知晓应该能够隐下来。高俅一眼看出了赵佶的心思立刻趋前一步道圣上难道是想将她继续留在宫中
否则怎么办出宫后又是一条人命朕会派人秘密安排一下至少也得让赵似付出代价才行
汴京一处民宅花园中一个青年正负手而立聚精会神地欣赏着四周地奇花异草正是原本早就应该抵达了辽国的萧芷因。由于恼怒此行一事无成因此在暗地请示了燕王耶律延禧之后他一意留在了汴京仍旧想趁着大宋局势未稳之际有所作为。
大王先前金殿觐见时您当众对那个哲宗皇帝说了那些话如今端王登基为君肯定对您恨之入骨。您若是再留在汴京难保不会露出马脚到时
没有到时我大辽的勇士又怎么会落到那群南蛮手中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听这些的萧芷因倏地转过身来狠狠瞪了那个进言的护卫一眼这才问道你打听清楚了么禁中起火是怎么一回事
回禀大王此事捂得很紧只有只字片语流传出来听说是一个内侍因故和他人口角气急之下方才放火而此人已经伏诛了。
全都是不尽不实之辞萧芷因冷哼一声突然又问道放火的内侍是哪个宫里的
似乎是圣瑞宫的内侍。
圣瑞宫萧芷因眼睛大亮突然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看来那大宋官家的皇位还没有坐稳呢他也不解释缘由径直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派人严密监视蔡王府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别人在那边盯着如果有的话设法查明是不是朝廷地人。另外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而言之要买通几个蔡王府地重要人物我倒要看看哲宗皇帝的这个嫡亲弟弟是不是真的甘心于只当一个亲王
这一日下午高俅终于找到了空闲独自一人施施然地逛起了大街。尽管仍旧在哲宗赵煦地三年丧期之内但大街上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小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副盛世的平和景象。他随意逛了两圈便走进一家金银铺想要给妻子英娘买几件饰选了两支做工精细地金钗之后他才出铺子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倩影。
含章
尽管对方身着男装但对入云阁上下廖若指掌的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人不由低声嘀咕了一句心底万分疑惑。远远望去只见这个花国头牌身着蓝色儒衫。身后并无任何随从无论步伐姿态都像极了货真价实的男人。不仅如此他还看见含章屡次借买东西作掩护朝后方张望显然是在防备有人盯梢。
奇怪了她这么警醒干什么思忖片刻高俅便悄悄跟了上去。不过他这个非专业的人显然不济事只不过几个转弯他便彻底失去了含章的踪迹只能摇头打了回票。谁知没走几步。他便现燕青正坐在一个馄饨摊上。低头消灭着一碗馄饨。见此情景他三两步绕到燕青背后重重一掌拍在了少年地背上。
你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高大哥。你轻一点好么我都饿了一早上了燕青不满地抬起了头口里还在咀嚼着一个馄饨含糊不清地道我这是师傅交待的事情你还说我你今天不用当天子官家地跟班
高俅闻言又敲了一下燕青的脑袋没好气地道:尽知道胡言乱语把你师傅那套都学全了一番玩笑过后他才正色问道。你师傅叫你干了什么你连饭都来不及吃
就是盯住集贤斋的那个管事刘安。燕青见左右无人方才低声说道师傅已经跟着这家伙一个多月了这几天正好遇到别的事情不能过来所以让我替他。你知不知道这家伙在除了家里的娘子之外还养了七八个外宅光是房子就有十几处而且指名到集贤斋找他的每天都有十几个人。
你师傅的意思是。这个刘安有问题高俅眉头大皱集贤斋和聚宝楼他都派人去调查过并没有太大收获可高明卯足了劲盯住这里绝对不可能是认准目地不罢休那么简单。没有七八成的把握那家伙是不可能那么卖力的。
正在此时一个略有些鬼鬼祟祟地人影出现在了集贤斋大门口临进门地一刻还左顾右盼张望了一阵。燕青自然不认得那个人但旁边的高俅却轻轻咦了一声随即低头思索了起来。
高大哥你认识那个家伙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似乎是我那万珍阁地一个小伙计我曾经见过他人还算挺机灵的。怪了这家伙到这里来干什么看那样子还好像是偷偷跑出来的
忖度回家后也没什么事高俅索性拉着燕青到另一边的茶馆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足足半个时辰后他方才看见刚刚进去的万珍阁伙计偷偷溜了出来又过了一小会男装的含章也神态自若地离开了集贤斋这一场景顿时让他深深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