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李越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匈奴人,“我从他们旁边经过的时候,听他们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可是我听不懂,后来正好遇到卫司马,他们胡骑营的人大部分都懂点匈奴话,我就问了问他,他说那些个匈奴人是在说谁是叛徒。我又让卫司马派人去听了一下,这才知道的。”
卫风连忙让人叫过卫督来,卫督笑嘻嘻的说道:“将军,我问过了,他们是铁托的部下,据说在单于庭的时候,就听到了风声,说单于觉得左贤王昆莫太年轻,怕承担不起单于的重任,而铁托年长,名声又好,单于有意传位给铁托。这次我们绕到左贤王后面来打铁托,他们说是左贤王故意剪除异已,有意借我们的刀杀铁托。”
“匈奴人也学会这些了?”卫风忍不住笑了。
“这还用学,是个人都会的,匈奴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未必就要别人来教。”卫督满不在乎的笑着,他看着沉吟不语的卫风,慢慢的收住了笑容,“将军?”
“你不动声色的再去打听一下,看看这个消息是否准确。”卫风想了一片,嘴角绽开一丝笑容。
“喏。”卫督应了一声,匆匆的去了。
卫风对莫里娅招招手,正在山坡上无聊得呆的莫里娅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卫风蹲子,解开她颌下的红色丝绦,露出她的髡头,将漂亮的小头盔托在手上笑道:“不打仗的时候,不要戴头盔,要不然以后会变歪脖子,会变丑的。”他说着,做了个歪脖子歪嘴的滑稽造型,莫里娅被他的怪样吓了一跳,随即又乐得咯咯的笑起来。
她的笑声在血腥的战场上.特别引人注意,那几个匈奴人立刻把目光转了过来。莫里娅一看,吓得吐了吐舌头,把头扭了过去。卫风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故意问道:“怎么了?害怕?”
“我才不怕呢。”莫里娅不服气的撅.着嘴,晃着身子,故意装出一种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样吧,你先到那边去
休息一.会儿,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去陪你玩。”卫风眨了眨眼睛,示意王汉带着莫里娅到旁边去。莫里娅本来不想离开,可是她又怕那些匈奴人叫破她的真名,只得乖乖的离开了,她也没有走远,就在耳边能及之外,背着身子听卫风和那些人说些什么。
卫风让人把那几个匈奴人叫到面前,刚才和善的.脸立刻变得杀气腾腾:“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匈奴人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叩头:“想活,想活。”
“想活,那就给我带个口信给你们单于。”卫风哼了一.声,手扶着腰间的战刀,绕着那几个匈奴人转了两圈,寒森森的眼光在他们的后脖子上扫来扫去:“你们听着,我只需要两个人,我说的话,谁能一句不漏的记住了,谁就是我的信使,其他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匈奴人一听卫风这句话,本来就紧张的心情更.紧张了,他们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用心的听卫风的每一句话。卫风清咳了一下嗓子,在他们的面前站定,语
很慢的说道:“我,大汉车骑将军卫风,致书匈奴狐鹿姑单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单于无知,冒犯天威,今大军所至,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诸部匈奴不堪一击……”
卫风故意说了.一长串话,大骂了一通单于,最后勒令他早日投降,以免一死。说完之后,他阴森森的看着那几个匈奴人,然后用手指了其中一个:“你给我复述一遍,看有没有记住。”
那个匈奴人显然不会这么多的汉话,他结结巴巴的只复述了一句,就再也听不清后面的话了,卫风一摆手,秦子林扑上来抡起战刀,一刀就砍下了他的脑袋。鲜血从他的断颈中喷出来,一下子将旁边的两个匈奴人喷了一脸一身。
“你说。”卫风面无表情的又指了指旁边一个。
那人本来记得就不多,被血这一喷,不多的几句也忘得精光,张口结舌,一句话也吐不出来。秦子林二话不说,上前又是一刀。
“你说。”卫风挨着顺
序指着下一个。匈奴人被卫风给吓住了,越的笨嘴笨舌,秦子林一口气连斩三人,第四个总算口齿伶俐一点,汉话可能也好一些,虽然离一句不错还有些距离,可是在惊恐之中居然将卫风的话大意复述了出来。说完之后,他紧张的看着秦子林手中血淋淋的战刀,等着最后的判决。
卫风皱了皱眉,引得那个匈奴人一阵心惊肉跳之后,叹了口气:“行了,勉强过关吧,下一个。”
那个体若筛糠的匈奴人长出一口气,一下子瘫在地上。
在战刀的威逼下,最终有两个匈奴人大致复述出了卫风的意思,卫风给他们两匹马,一些干粮,随即让他们滚蛋。这时白鹿、桑迁也把战利品清点完毕了,卫风让桑迁把剩余的战马全部带走,以供将士们路上换乘之用,同时也驮上一些辎重,跟着大军赶路。
“俘虏怎么办?”桑迁皱着眉头,探询的看着卫风。
“没伤的,或者轻伤还能自己行走的,由
小王爷带走,重伤不能行走的,就扔在这里由他们自生自灭吧。”卫风摆摆手。
“将军,为什么不斩杀干净,万一匈奴人赶回来又把他们救回去,以后不是还得和我们对阵?”白鹿有些不解的问道,在胡人的眼里,不能做奴隶的俘虏只有死路一条。
“不可,杀俘不祥。”卫风摇了摇头,转身走了。白鹿还有些不解,还想再劝李越一把拉住了他:“小王爷,这些人就交给匈奴人自己处理吧,他们要想救活这些人,可要花不少精力呢。”
白鹿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卫风和白鹿做好了分开,由白鹿带着大批的牛羊和俘虏取道颓当城,返回乌桓人的领地,而卫风带着大军饱餐一顿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战场,飞向西挺进。有了大量的战马驮物资和换乘,汉军的度提高了不少。
李陵在长城外等了一天,渐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汉军的骑兵一直没有露面,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当晚,昆莫送来消息,说他在云中境内并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阻击,但是云中也没有什么汉人,他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捞着,听说迁来的汉人大部分在西河,他准备到西河去一趟。他生怕李陵不同意,还说明了自己的理由,西线的汉军现在正在受降城一线和右贤王部激战,他们没有兵力来阻击,他正好可以从西河那边掳掠一通,然后从五原往浚稽山撤回匈奴。
李陵大吃一惊,昆莫果然是心有不甘,不愿意来了一趟汉人的地盘却一无所获,居然想出这么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汉人把大量的百姓迁移到西河、五原戍边,怎么可能没有军队防守。云中之所以没人防,一方面是这里介于两军防卫的空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暂时没有什么屯田的百姓,昆莫想当然的以为汉人的边境还跟以前一样,由于兵力不足而到处是漏洞,可以任由匈奴人出没了,他也不想想,汉军十五万大军驻在北疆,那可不是来旅游的。
“立刻通知左贤王,绝对不能去西河或者五原。”李陵瞪着眼睛对昆莫的传令兵大声吼道:“他现在没有辎重,又掳掠不到粮草补充,想空着肚子转战千里吗?一旦被汉军围上,
他不用打就会溃败。立刻让他回来!”
传令兵被李陵的神态吓了一跳,起身匆匆的去了。李陵越的觉得不安,他在大帐里来回的转着圈。盖娅从后面走了出来,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李陵看了一眼她的眼睛,想起莫里娅,他安慰道:“你不要急,铁托一定会派人去交付赎金的。乌桓人没有那个胆子敢正面和匈奴大军对抗,现在莫里娅大概已经在铁托的大营了,我们很快就能看到她。”
“嗯。”盖娅轻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乖巧的偎入李陵的怀中。
李陵虽然在安慰盖娅,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一些不安。乌桓人来得太突然,这不符合乌桓人一惯的风格,就算他们要报复,也应该是抢了就走,怎么会光明正大的劫了自己的女儿,还在那里坐等赎金?
“斥候回来了没有?”李陵轻轻的推开盖娅,大步走出大帐,问门口的侍卫长道。
“还没有。”侍卫长看了看天色:“王爷再等
等吧,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李陵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点点头,上午派出去的斥候,照理说应该快回来了。他又看了一眼南面起伏如龙的山峦,叹了口气,暗自苦笑了一声,这次大概是因为和自己的故国作战,他的心里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没有一点以往和乌桓人作战时的宁静。
还是苏子卿好啊,虽然苦一点,却心安,如果他还能回去,那就是功成名就。而自己呢?还能回去吗?大汉并不是没有将领投降了匈奴再逃回去的,但是家仇怎么办?老母、幼子,全部被那个天子斩杀于狱中,此仇怎么报?自己又要如何面对那个喜怒无常的天子?
李陵看着青黑色的天,徨无助。
“王爷,斥候回来了。”一个侍卫奔到李陵面前单腿跪倒,大声叫道。
“快让他们进来。”李陵看着侍卫紧张的脸色,忽然一愣,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