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世还没招?”太子背着双手,有些烦燥的在屋子着,眉间紧锁着一丝愁云。
“还没有。”卫登低着头,神情有些紧张。卫风他们抓住朱安世的第二天,卫登就赶到博望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太子,他本来以为,太子是因为朱安世的事闭门思过的,既然卫风他们把朱安世抓住了,那么太子就可以复出了,这对太子来说是件好事。没想到太子却并不兴奋,相反,他变得紧张起来。
“唉!”太子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挥挥手:“你去吧,和王大人多接触,最好这些天你就呆在廷尉府,不要去别的地方了,特别注意别让可人等接触朱安世,以免意外。”
卫登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太子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张光劝慰道:“殿下,事已至此,殿下也不用想得太多,朱安世虽然行踪诡异,可是他入宫行刺这项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即使查不出背后的指使也无关紧要,反正能想得出来的也就那几个,只要殿下平安度过这次危机,以后机会多的是。”
太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我只是有些担心,朱安世这个人能在长安城里躲这么久,想必藏匿的本事一流。他又是游侠的头子,知道的消息想必不少。公孙敬声是个纨绔子,他犯的事恐怕不仅是贪污北军钱这一项。丞相府虽然不是巨富,可也是家资颇厚,他又是个独子,为什么要贪污这一千九百万钱?我担心他背地里有什么事,万一被这个朱安世知道了,只怕会生出更多是非啊。如果当时卫风一箭射死了他,岂不是一了百了?现在把他送廷尉狱中,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啊。”
“四公子想得确实也简单了些。”石德拍着案上的竹简,遗憾不已:“四公子身手是好的,就是不喜欢动脑子,在长安城里还能有太子殿下指点着他,这一出了长安城,可就靠他自己了。别再跟上次去赵国一样,闹出事来。”
太子停住了他的脚步,他被石德的话提醒了,而且想得更多。卫风的身份特殊,太子总对他有些不放心,最好有个人能在他身边,帮着出主意顺带监视着他。他想了想:“卫风起程几天了?”
“三天。”张光有些不解的看着忽然有了精神的太子。
“让司马玄操来。”太子大步走到门口,对门口当值地中庶子命令道。中庶子匆匆的去了,不大一会儿,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太子殿下。”
“玄操。”太子转着司马玄操转了两圈,然后在他面前站定,面带微笑:“玄操,这几个月一直呆在博望苑,是不是有些闷得慌?”
司马玄操是司马迁地族人。好读书击剑。颇有侠气。自视甚高。别人都来博望苑地时候。他不来。别人走了。他反而来了。虽然在博望苑没什么事。可是他自己天天读书习武不辍。太子觉得这个人不错。跟他深谈过几次。觉得这个年轻人思路开阔。看事情颇有见地。是个可用之才。
“还好。”司马玄操淡淡地笑了。他静静地看着太子。等着太子下面地话。
“你知道卫风吧?”太子对他地反应很满意。不骄不燥。聪明而又沉稳。
“知道。”司马玄操微微地点头。卫风谁不知道。现在是陛下身边地红人。
“博望苑暂时没有什么事。卫风身边缺一个能出出主意地人。我在博望苑里看了看。也就你能胜任。不知你意下如何?”太子地眼睛盯着司马玄操地眼睛。将他地眼神变化尽收眼底。
司马玄操犹豫了一下:“殿下。卫公子知道吗?”
太子笑了,他知道司马玄操看出了他的本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地事,卫风如果跟他一条心,司马玄操就是他的助手,卫风如果有异变,司马玄操可以提供一点供他缓冲的时间。他拍拍司马玄操的肩膀:“你想哪儿去了,博望苑和卫家就是一体,我这么做,只是想帮他一把而已。你也知道的,他刚进入仕途不久,有些事情想得不够周全也在所难免,有你这样的人在旁边提醒着,自然会好一些。”
司马玄操低下头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一切听殿下吩咐。”
“那好,你就辛苦一下,尽快追上他。他有大批的物资,速度不会很快,你快马加鞭一两天就能赶上。”太子想了想,又说:“你到了他那儿,就说是我建议地,他如果不愿意,你也不要勉强,立刻回来。
”
“喏。”司马玄操一听太子这么说,心里的一些问总算解除了。他接受了任务之后,立刻简单收拾了一下,很快就离开了
向北追卫风去了。
太子安排走了司马玄操,又对张光说:“打探情况的人回来了没有?长安城里对朱安世的被捕有什么反应?那几家可有什么动作?”
“没有。
”张光摇了摇头:“长安城里自然有些议论,不过是市井的一些闲言碎语,并无太大地作用。杜家一直很安份,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杜家的老三杜延年最近入了霍光府,听说和冯子都、王子方等人很受霍光信任。江充那边和韩说走得比较近,可能在谋求复官——他也闲了快两年了。诸王邸很安静,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师将军闭门谢客,一直没有什么反应。”
“那还真是奇怪了,难道朱安世真是发了疯?就他一个游侠,怎么会想起来去刺驾?”太子百思不得其解,眉头皱得象个川字:“他又是哪儿弄来地地图?”
石德安慰道:“殿下也不必想得太多,博望苑来往的宾客很多,最近走了不少,想知道博望苑地地形也不是难事,至于建章宫,那些郎官们疏于管教,与匪人结交也不可避免,未必就有什么阴谋在其中。如果说朱安世真是有人指使,那么他被捕之后,必然会去探视,只要卫登把廷尉大狱守住了就不会有事。”
太子无可奈何,只得点头:“但愿如此。”
卫登和一个年轻人擦肩而过,匆匆的走进了廷尉府诏狱大门,他刚跨上台阶,忽然觉得那个年轻人有些怪异,回头看了一下,却又看不出哪儿有不什么不对地,他看着那个年轻人上了车,慢慢远去,回头问看门的老头说:“这人进大狱是看谁的?”
那老头想了想,脸色有些微变:“不知道。”
“不知道?”卫登顿时火了,“这诏狱也是什么人都能来看的?不知道看谁,你就让他进去了?”
“这是上官的事情,我一个看门的,哪里知道。”那个老头强辩道,脸色有些难看。卫登一看,更是心惊不已,转身去了廷尉王常的办公室。办公室没有人,只有一个书佐在整理资料,一看到卫登他就笑了:“卫公子,又来了?”
卫登经常来这里,早就用好处把他们喂熟了,见面都很客气,不过,他现在没空跟他说这些,急急的问:“啊,你们王大人呢?”
“王大人?刚刚出去,可能去大狱里了。”书佐笑着说:“还不是为了朱安世的事儿,这些天可把我们王大人累坏了,都几夜没睡过安稳觉了。”
“问出点什么没有?”卫登稍微松了口气,接过书佐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
“没有,那家伙的嘴硬得很,象是有锁锁住了似的。”书佐摇了摇头,既有些苦恼,又有些佩服:“这朱安世真够硬气的,明知是死罪,居然还一个人硬扛。”
卫登笑了笑:“他替人死扛,无非是有人答应了照顾他的家人,了无牵挂罢了,这些游侠就是这样了,可惜,没用到正道上。”
“公子说得是呢,这朱安世那么好的身手,如果从了军,说不定真能挣个前途呢。”书佐陪着笑,请卫登坐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很安祥。只是卫登一想起那个年轻人,他就觉得有些不安,不过他后来再回到门口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早就走了。
“但愿与朱安世没有关系。”卫登自己安慰自己说,这诏狱里关的人当然都是重犯,能进来探望的,都要塞给看门的些好处,那个老头神色紧张,也在所难免。
他坐了一会,见王常还没有回来,便起身离开了廷尉府,准备回家去一趟。他刚出了门上了车,还没坐定,那个书佐气喘吁吁的赶了出来,一把拉住马车:“卫公子,王大人有请。”
“王大人忙完了?”卫登笑了。
“公子,快点下车。”书佐不由分说,拉着卫登的袖子就把他拽了下来,卫登一见,再看书佐的脸色,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甩开大步跟着书佐冲进了王常的办公室。
王常正在整理衣冠,看到卫登他匆匆的说了两句:“卫公子,朱安世招供了。”
“是吗?”卫风顿时露出了笑容,朱安世终于招了。
“不过,不是我们想要做的。”王常斥退了其他人,附在卫登耳边说了两句,随即大步出了门。卫登目瞪口呆,站在那里半天没动弹,一颗颗汗珠从额头滚落,直到王常消失在门外,他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廷尉府门,一爬上车还没坐稳就嘶声大叫:“快,快,去博望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