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完了之后,卫风等人重新上路,他们全是骑马,速度快,每日赶路达百里,不过十日,就进入河内郡。河内郡守杜延寿是前御史大夫杜周的次子,在那次杜周整卫家的事情上,他没少出力。不过卫风身上有任务,不想去招惹他,因此他在河内郡没有多做停留,又赶了十几天路,终于到达魏郡,在离赵国国境只有十里的梁期县,他停了下来,决定在此休息一夜,调整了一下步伐,明日赶到邯郸。
他虽然还没有到邯郸,但是隐隐的已经估计到邯郸现在估计不会太平。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赵王刘彭祖已经死了,因为天子的诏书还没有到,谁是下一任赵王尚未知晓,谁来主丧就成了无法定夺的问题,因为主丧的只能是下一任的赵王,面对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整个赵王府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废太子刘丹是如坐针毡,他是长子,要来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可是因为他荒淫不道,和同产姊妹勾搭成奸,又和江充搞僵了关系,想要杀江充灭口,没想到让江充跑到长安去告了他一状,结果惹得天子震怒,派使者发兵捕拿,将他扔到了魏郡诏狱。他的父亲赵王刘彭祖为了救他,特地上书天子,说他是被江充诬陷的,赵王急了,当时朝庭正在招集兵马攻击匈奴,他上书表示愿意从国中募集勇敢士从击匈奴为刘丹赎罪,天子依然不准。几次折腾下来,在诏狱里苦熬的刘丹以为自己死定了,剩下的只是什么时候死的问题,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遇到了大赦,白捡了一条命。
随后的这十几年里,他的父王一直在寻找重新立他为太子的机会,为此还送了平阳隆虑公主一大笔财物,想通过公主向天子通个话,结果还是遭到了天子的拒绝。赵王因此耿耿于怀,他一直没有上书请立别的儿子为太子,就是还没有死心,在将死之前又再次上书,请立刘丹为太子,继承赵王之位,这一次他没等到确切的消息就一命呜呼了。
赵王太子之位,悬而不决,天子的使者何时到达,就成了赵王府里谁也不说,但是每个人都很关心的问题。明里暗里有几批人马已经等在了赵国边境,远的更是派到了魏郡,所有对王位有想法的人,都想在第一时间内知道王位*。
卫风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对于他来说,王位的归属并不是问题,天子的诏书写得明明白白,故赵王刘彭祖的次子刘昌是下一任赵王,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还价的。但是卫风心里有另外一个打算,他不仅不能让失去了赵王继承权的废太子刘丹生事,顺顺利利的办完这件差事,还要从他手上拿到江充以前犯法的证据,这个任务至少到目前看来,根本无法完成。因此他觉得在进入赵国之前先休息一夜,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行动方案。
这件事没有太多的人可以商量,甚至连副使赵安国,他都不能全说,能够信任的只有书僮田默。
田默听卫风说了事情的大概,皱起了细长的眉毛,半天没有说话。卫伉那天特地追上来,田默就知道肯定有事,但卫风一直没说,他一个书僮自然也不敢问。现在听卫风一说是要向刘丹要江充犯法的证据,他感觉到很为难。
“公子,这事……不好办。”田默吞吞吐吐的说。
卫风笑了,白了他一眼,吐出叨在嘴里的草茎:“好办还找你?”
田默为难的挠了挠头,他虽然比卫风他们多读些书,可是说实在的,他做事的经验也少得可怜,卫风一下子把这么大的事摊在他的面前,让他有些无从下手。他舔了舔嘴唇,掰着手指分析了一下情况:“公子,你到赵国来,这件事本身并不难,陛下的本意,应该就是让你见见世面,要不然他不会一下子就让你出使。单纯做个使者很容易,诏书一读,告诉他们谁是下一任赵王,然后参加故赵王的丧礼,看着他下葬,看看有没有逾制的地方,你的事情就算完结了。至于赵王府会乱成什么样子,他们会不会生事,都与公子无关,出了事,也自有朝庭的官员处理,公子大可置之不理。可是……”
卫风有些不快了,我能连这些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要向刘丹要江充犯法的证据,老子现在就到了邯郸了,诏书一读,拍拍屁股走人,需要把你叫过来商量,陪笑陪得脸上的肉都僵了?
田默见卫风不快,也觉得有些赧然,公子把他当个人才,结果他却一点主意也没有,这实在说不过去。他想了想,又说道:“公子,刘丹做不成赵王,想必就算有些失望,也在情理之中,就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杀他十次都够了。故赵王又多次上书,陛下都没有准,我估计他也能够接受这个结果,不会与公子为难。至于他手里的那些证据,公子只要捏住他一些把柄,要让他交出来也不是太困难。”
“捏他的把柄?”卫风明白了,如果他手里有对刘丹不利的证据,刘丹为了保命,倒是有可能把他想要的东西交出来的可能。刘丹这个人,能和亲姊妹通奸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想必其他的坏事做得也不少,故赵王刘彭祖又这么宠着他,想要他改邪归正,估计比狗不****还要难些。
可是自己到了邯郸,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儿去找他的把柄?
“公子也莫急,此事只能见机行事,不可勉强。”田默见卫风转着眼睛不说话,知道他一时也没有具体的办法,忙笑着劝道。卫风笑了笑,点头应是。兄长卫伉当初也是关照自己不要勉强的,大概也是考虑到自己刚刚做官,没什么经验,生怕自己为了完成任务而乱成,反误了正事。
“既然如此,我们就到了赵国再说,能取则取,不能取就算了。”卫风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去给我打点水来,洗洗睡觉。”
田默出去打了水,侍候着卫风脱鞋洗脚。卫风一边泡着脚,一边问田默:“李维呢?”
“他啊,最近和那些羽林郎混熟了,天天练习骑射呢,这会儿估计又借着遛马的幌子,偷着去骑公子的赤菟了。”田默低着头,一边给卫风搓着脚,一边笑着,待到洗净了,他把卫风的脚抱在膝上,用布擦了,又去捞另一只脚。卫风忽然让开了,他拿过田默手中的脚步,一边自已擦一边说:“无言,你以后不用侍候我洗脚了。”
田默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哪儿惹卫风不高兴了,要赶他走,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公子,我有什么过错,请公子责罚,你千万不要赶我走。”卫风摇了摇头,用脚点了点田默的肩:“无言,快起来,不是你有了过错。你一向谨慎,能有什么过错?我是说,你一心向上,读书那么用功,将来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要做官,就要有那种气势,不能多做这些奴婢才做的事情,否则你心里以后会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田默如释重负,他笑着爬了起来:“公子说的有理,不过,事情都分两方面。有气势虽然不错,可是也容易目空一切,长久来看也未必是好事。就拿大将军和票骑将军来说吧,大将军做过骑奴,所以他为人宽厚,待我们下人极好。票骑将军少年富贵,气势逼人,可是却不知恤下。所以才有了大将军被李敢所伤隐而不言,票骑将军却一箭射死了李敢的事情。老子也说,柔则久,这可是至理名言呢。”
卫风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示意田默出去,他要休息了。田默端着水盆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卫风翻身躺在榻上,看着屋顶半天没有说话。田默在卫家的时间久了,这才知道李敢是霍去病射死的,可是外人却未必知道,很多人还以为李敢真是在上林苑被鹿撞死的呢。
父亲卫青和外兄霍去病之间的区别,田默说得很清楚,可对于卫风来说,这却有些分不清。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有时候也分不清自己是谁,究竟是卫青的儿子卫风,还是霍去病的儿子霍嬗?
陛下突然之间把自己派到赵国来,是临时起意,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还是因为自己应答不妥,使陛下有些怀疑他当初的决定?
纠结啊!卫风想得头有些大,他翻身要睡,门外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赵安国推门进来了,一见卫风躺在榻上,咧着大嘴乐了:“卫大人,今天怎么没去喝酒?没有大人,他们都觉得有些无趣呢,早早的便散了。”
卫风掩饰的笑了一声:“我有些累了,故而没去。怎么样,大家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这些事有任朝和郑吉就行了,不劳大人费心。”赵安国自己打来了水,将大脚丫子泡进水里,舒服的叫了一声:“唉呀,真是舒服。”他一边拨水搓脚,一边看着卫风:“我说大人,明天就要到赵国了,大人可有什么章程?”
“要有什么章程?”卫风随口应了一声:“到了那儿,读了诏书,然后参加赵王的葬礼就是了。”
“大人,不是我多嘴。”赵安国压低了声音:“我们这次抢人,虽然抢的不是江充家的人,可是这事毕竟和江充有关系。而且江充和太子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充的妹妹现在还在赵王府,大人没想过顺便做点事吗?”
“做事?做什么事?”卫风心中一动,却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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