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所中之毒十分诡异,老夫此生未见,怕是无能为力了!”白须飘飘的大夫为难地说。
“大夫,江大人现在还有一口气,您不能见死不救啊!”绿绮带着哭声哀求道,完全不似昨天那种淡定自若的神情。
“中毒之人面色如常,血色也如常,可见此毒实在无踪无影,无处可寻,老夫无可奈何啊!”
听大夫这么说,倚门而站的梁翊倒想了起来。雪影以前说过,南疆有一种草,名曰“冥尸草”。此草多生在阴冷潮湿之地,阴暗幽冥之处。冥尸草并不多见,它必须生长在毒蛇、毒虫腐烂的肉身之中,越是见不得光,它长得越是旺盛,因此毒性十分强大,无色无味,极难察觉。要解此毒,则必须以纯阳之物与之相克。沉香木和糯米倒是可解,但只能缓解症状,并不能根除。若要根除,只能找解药——相传只有集齐十二种向阳而生的名贵草药,才能解这种毒。看来这解药只能去找下毒之人要了,梁翊心思已定,只等夜幕降临。
楚寒的症状已经好转了许多,虽说还没醒来,可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脸上也有了血色。梁翊看着这一屋子老弱病残,拜托姜伯和黎川照顾好这一家人,自己走出了家门。
那日方太守被软禁在家时,方子谦还沉浸在青楼的温柔乡里,没有被一起软禁起来,此后便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梁翊去了安澜最繁华的青楼天香阁,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一走进门,那些女人就蜂拥而来,甚至互相推搡,挤掉鞋子也不在乎。老鸨也格外殷勤,搔首弄姿,恨不得亲自侍奉,完全忘了自己已经人老珠黄的事实。
梁翊自称是从京城来的金先生,出手大方阔绰,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头牌的青睐。头牌名叫小曼,她搂着梁翊的胳膊,趾高气昂地扭着屁股上楼了。不知为何,梁翊想起了映花,心中无比愧疚,所以他轻轻把手抽了回来,尴尬地看着小曼。看着浓妆艳抹的小曼,他又想起了常玉娇,心中更不好受。
小曼已经脱掉了罩衣,露出白皙丰腴的身材,又向梁翊靠了过来。梁翊轻轻一转身,生硬地笑着说:“先陪我聊聊天行吗?姑娘何必如此着急?”
小曼听闻此言,便把梁翊按在椅子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下,媚笑道:“来这儿的男人,哪儿有心思聊天?每次都是门还没关上,就恨不得把衣服全给脱光。”
梁翊听她说得直白,更加不自在,也更不好意思去看那洁白光滑的玉体。他轻咳了两声,说道:“这里虽是寻欢作乐之处,但在下也想找个情投意合的人快活一番。否则两人只是纠缠一番,转瞬即逝,什么都没留下,岂不遗憾?”
小曼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来这里就是图一时之快嘛!寻个乐子而已,想那么多干什么?”
梁翊一听,心中更是失望,又不好明言,只好低头喝茶。那小曼却好像迫不及待似的,用白玉般的胳膊环住梁翊的脖子,下巴磕在梁翊肩膀上,轻轻扇动双唇,气息都扑在梁翊身上,一开口,便让人酥了骨头:“金公子,看我都这么热了,您还在等什么呢?”
梁翊的呼吸也急促起来,那小曼却突然使劲抱紧了他,与他一起滚在了地上。凳子倒了,茶碗也翻了。小曼娇喘连连,急不可耐地扒开了梁翊的衣裳。梁翊被她一挑逗,只觉得心志不明,头昏脑涨。不过在回过神来之后,梁翊一把推开她,坐在了地上,忙不迭地整理好衣衫,红着脸说道:“姑娘…”
小曼掩饰不住失望,嘲讽道:“想不到金公子仪表堂堂,竟如此忸怩不堪,算是我看走了眼。”
梁翊的脑筋转了几圈,说道:“姑娘既然喜欢在下,那在下也不敢不给姑娘面子,只是姑娘可否保证,以后全心全意地只想着我?”
小曼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几圈,笑道:“难不成金公子要赎我的身?”
梁翊摇摇头,说道:“眼下还不行,得等我下次从京城回来。”
“嗬,这谁敢保证啊!”小曼冷哼了一声,起身坐到了凳子上。
“也是啊,小曼姑娘有如此倾国之貌,想赎姑娘的人应该有很多吧?”梁翊垂下眼睑,有些伤感地说:“像是这安澜首富家的张公子,风流倜傥的才子柳公子,还有太守府的方公子…应该都垂涎公主的美貌吧?”
“嗬,这些男人都是缩头乌龟,尤其是那个方公子,我都不把他当男人看!”小曼不屑地说。
“方公子有钱有权,为什么…”
“他在外头找了个姘头,那小娼妇一发怒,他就不敢来。这不,已经有段日子没来了!”
听一个**骂别人“小娼妇”,这感觉还真是怪怪的。梁翊无暇细想,皱了皱眉,又问道:“他在外头有人?”
“他那次醉酒说出来的,那小娼妇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都不敢声张,怕原配打死他。”小曼抠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
“那你知道他住在何处?”
“好像是元心湖边上吧。不过金公子问这个干什么?”小曼奇怪地问。
这些就足够了。梁翊心满意足地笑笑,对小曼说:“姑娘,咱不说他了,现在可以了。”
小曼冲梁翊一笑,眼波似乎能将他的魂魄勾走,她轻巧地跳到了床上,露着半个白馒头似的胸脯,色眯眯地看着梁翊。梁翊咽了口口水,却只能强忍着。他微笑着走近,走近,在靠近小曼的一瞬间,他抓住小曼的脖子。小曼轻哼一声,便晕了过去。梁翊给她拉上衣服,盖好被子,默默地说了句“抱歉”,才转身离去。
是夜,在元心湖湖畔的一所普通宅院里,方子谦正在屋里紧张地踱步,时不时地探头张望,似是在等谁来。刚才一直啼哭的孩子已经安静了下来,听不到孩子的哭声,方子谦反而更有些不安。
院中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人进来了。方子谦还有些狐疑,难道刚才忘了关门?他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老朱,老朱,是你吗?”
门外一片寂静,甚至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听不到。方子谦不耐烦地大喊:“老朱,朝廷那边有消息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阵沉默。
方子谦又急又气,呼啦一把拽开门,一把小短剑冷不丁地伸到了眼前,寒光闪闪,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你…你是谁?”方子谦双腿直哆嗦,差点儿尿裤子。
“你说的老朱就在外面,让他去取冥尸草的解药。”
方子谦一出门,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来人顺势转到了他的身后,他竟然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楚。他试图扭头看后边,却不想那刀已经刺进了脖颈。方子谦痛得呲牙咧嘴,被来人低声一喝,吓得再也不敢张嘴了。
“你再啰嗦,当心你的儿子!”
听了这话,方子谦更哆嗦了,他颤颤巍巍地说:“大侠饶命,我这就让老朱去取!”
“老朱就躺在门口,你过去叫醒他,让他回家取。倘若你敢耍什么花招,当心我让你生不如死。”
方子谦连声说是,眼睛却不安分地往四周看,刚想跑,就被一脚踹到在地,摔得口鼻流血。他再也不敢放肆,只是按照吩咐,让老朱回家取药。老朱虽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问,活动活动手脚,就飞快朝太守府跑去。
方子谦瘫坐在院子里,有气无力地问:“大侠,我的孩子呢?你是不是已经把他杀了?”
梁翊拉下蒙面,冷笑着说:“先杀你,再杀你儿子。斩草除根这一招,还是跟方公子学的呢。”
方子谦想说楚家父子该死,又怕再挨上一刀,只好把话咽了下去。可是到底是担心儿子,他忍不住说道:“那婆娘任凭大侠处置,只是放过我儿子。我已年过三十,身边只有这一个儿子,还请大侠手下留情。”
“你说这些话,你的妻子可都听着呢。”梁翊继续说:“就算我不杀你,你妻子能容下你这无情无义之人么?”
方子谦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往心里去。不一会儿功夫,那个老朱便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梁翊听闻脚步声,一把拉上口罩,让方子谦接过药,冷静地说:“你先尝一口。”
方子谦浑身冒冷汗,把药又递给老朱,对老朱说:“你喝。”
梁翊又踹了他一脚,喝道:“让你喝,不是让别人喝。”
方子谦的脸拧成一张苦瓜脸,好像是让他去死一般。他半天才拧开瓶盖,流着泪喝了一口,见自己没死,便又哭又笑地坐在了地上。
梁翊夺过他手里的药,冷声道:“本来今天我想杀了你,不过念你把药弄来了,暂且饶你不死。你的儿子也被我下了毒,如果这解药没效,那你也别想要你儿子了。”
梁翊记得前几天刺了方子谦一刀,他走之前,又朝着他的伤口刺了一刀,方子谦疼得哇哇大叫,躺在地上不停打滚。梁翊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仇人还是留给楚寒解决吧!他从后窗跳了出去,不出他所料,外面果然有埋伏。不过这些个虾兵蟹将实在太差劲,他还没打过瘾,他们便都倒下了。梁翊没有径直回去,而是绕了几条胡同,确定把那些尾巴全给绕晕了,他才回到了楚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