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受损,不是不可以超度,可超度了也等同没有超度,因为魂魄不全就无法评定,连结果都未知,就算是阎王爷收了这买路钱又有何用?
虽然可以酌情,但也不是随便胡来的,得按规则行事,这规则在阴司就是阴律,即使是阎王爷也只能按阴律办事,在阴司以阴律为大。
与人间的法律不同,阴律没有明显的条文,它是体现在生死簿上的,一个人的是非功过,只要翻开生死簿,就会一目了然,可那是建立在这个人魂魄齐全的基础之上的。
魂魄不全,生死簿就无法验明正身,自然也就无所谓评判了,这么一来,阎王爷即使是收到了这买路钱,也无法酌情,法外开恩了。
连结果都没有,你拿什么开恩?开的什么恩?难道本有福报的,你给他判一个罪轻一等?而本是要在地狱受苦的,你却判他个福报提升一等?
这不是扯淡吗?
当然了,既然收了这买路钱,阎王爷不会不认账的,只要超度了,阎王殿上的那一本账就会有所体现,只要这个受损的魂魄齐全了,阎王爷立刻会酌情评判。
可这需要时间,有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百年,因为你不知道那缺失的魂魄会何时归来,万一,如果很不幸,那缺失的魂魄被毁灭了,需要的时间甚至是上千年,毕竟精魄要想重新聚魂不是那么容易,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
正如张诚所说的那样,这两个守尸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怕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但也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守尸人,不显山不露水,守一方安宁,是隐藏在幕后的无名英雄,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因此,罗浮生决定替他们招魂,招回丢失的那一部分魂魄。
一般说来,只要知道生辰八字,他就可以强行将魂魄拘过来,可如今的情况却是不一般,因为这两人魂魄是被人强行剥离的。如果不是守尸人手段特殊,这两个人的魂魄根本就保存不下来,基本上是身死魂消!
对方既然敢对守尸人下手,肯定是有所依仗的,难道他们不怕其他的守尸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从而循迹追踪吗?
守尸人的疯狂那是众所周知的,对方哪怕是实力强大,也会不堪其扰的,因此他们必定是在这两人的魂魄上动了手脚,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事实却是这两个人的魂魄被张诚保存了下来,这恐怕是对方所想象不到的,虽然不知道张诚用了什么手段,但一定是付出了巨大代价,否则对方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正是基于此,罗浮生才敢招魂,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张诚保下了这两个人的魂魄,可一旦招魂,对方必然会有所感应,因此在招魂之前,他用了镇封法咒。
在封住这两个人的魂魄之后,天下地下再没有人能感受到这两个人魂魄的气息,从而营造出两人已经魂飘魄散的假象。
这么一来,对方是很难察觉到招魂的,即使是察觉到了,也不会认为是在招魂,而是认为有人在以某种术法对两个人的命运轨迹进行推衍,试图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信息不对等,应对就不会周全,而这恰恰给了罗浮生机会。
随着招魂的进行,有阴风刮起,愈演愈烈,发出呼呼的声响,可两柱长明烛却是无论你风有多大,我亦摇曳不灭。
罗浮生右手执香,在地上画了一个圆,然后从其中一个碗里抓了一小把米放到圆圈里,立刻就有阴风附到圆圈上,米被卷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漩涡。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罗浮生如法炮制,又画了一个圈,然后从另一个碗里抓了一小把米,又一个漩涡形成了。
“风为天之灵,谷乃地之魂,天地交泰,阴阳和合……张昶、刘跃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将手中香插在两个漩涡之间,然后双手如闪电一般插进了漩涡里,在方勇与那不知名年轻人惊异的目光中,罗浮生缓慢地将两个人从漩涡里拽了出来!
这两个人的面孔与那两个呆滞的魂魄一模一样,只不过相对于两个魂魄,他们的身体几近透明,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消散,若是有风吹起,怕是立刻随风而去了吧。
在将两个人拽出漩涡之后,那两个漩涡就越来越缓,眼看就要消散了,而这时突然有两道黑气从漩涡里钻了出来,如灵蛇一般像那两个人卷去!
现在才发觉?晚了!
罗浮生冷笑,只见他嘴一张,有东西从他嘴里飞了出来,那是一把刀,一把名为镇狱的刀!
“镇狱千刃,百鬼慑服……斩!”
在镇狱刀出现的那一刹那,那两道黑气就有如见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立刻缩了回去,仓皇而逃!
可还是晚了,镇狱刀迎风暴涨,挟着无穷的威势斩了下去!
黑血飞溅,洒落一地,那两道黑气只来得发出一声哀嚎就化作了飞灰。
张诚眼疾手快,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只是手一卷,地面立刻就恢复了原样,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曾经出现过一地的黑血。
对此,罗浮生一点都不介意,毕竟术业有专攻,超度才是他如今要做的事,其他的就有张诚去操心吧。
从包裹中掏出两张符箓,分别贴到两个人的额头之上,紧接着将左边那碗米上的竹签拔了出来,取下了竹签上的红纸,把红纸夹在两手之间,罗浮生一边搓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几息之后只见他双手一拉,把本是巴掌大的红纸立刻伸展开来,最后变得和那名为张昶的人的身高一样长。
随着罗浮生将红纸有字的那一面照向张昶,那人就立刻飞了起来,贴到红纸上,准确点说,应该是嵌入红纸里,形成了一幅画。
而罗浮生呢,口中咒语不停,将红纸卷了起来,将如同卷画卷一般,卷好的红纸被他轻轻一拍就立刻恢复了原有的大小,然后他将红纸插回了米中。
罗浮生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可他额角的汗水却是暴露出这样的事对他而言并不轻松!
如果可以的话,罗浮生真想休息片刻,可他没有时间休息,也不能休息,因为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