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方尊此前发来密报,今夜有事相告。”
当大堂外面,值守执事把大门关上,偌大的厅堂之内,法阵开始运转,隔绝内外元气交流之时,一直坐在那里微闭双目,假寐养神的狼圣白罗终于睁开眼睛。
他用清冷的声音告知了众人一声,便看向旁边的孙卓,点头示意。
孙卓道:“异域之事,难以绕过诸天盟各方,我等今日之密议,其实已经有违联盟建立初衷,但事关重大,甚至可能涉及真正的长生不朽机缘,不得不便宜行事。”
“此间种种,出得吾口,入得尔等之耳,出去之后,一概不认,就当从未曾发生过,但各位仍需心中有数,若他日有变,一切以宗门利益至上,宗门也必不会亏待诸位。”
他历练多年,背后又有方乾元这般的巨擘撑腰,是越来越有巨擘风范了。
众人都对他的底细心知肚明,自然也能认识到这句话的份量。
如今的孙卓,可是宗内真正的实权巨擘,方乾元的代表,是有权一言而决,确认许多事情的。
甚至可以认为,这句话也是方乾元借他之口对众人交代。
孙卓又道:“那接下来,我就长话短说了,你们先看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牒状的法器,当众播映起来。
这其实与云顶峰上那一幕大同小异,所不同的,是本宗审讯者幕后作为,还有那只白骨手臂出现,后又被方乾元出手冻结,凭空捏碎的场景,一五一十的呈现出来。
诸人虽然没有亲赴云顶峰,但得益于这些年间诸天盟成立,天下各方合力建造传讯法阵和沟通交流的渠道,也各自以秘宝照见远方之事,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当下所见,才是完整的异域情报。
但若仅仅只是如此,似乎还不值得劳师动众。
果然,就在众人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影像忽又一变。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事物,变作了一个昏暗幽深的洞窟。
那是宛若地底溶洞一般的广阔空间,但是四周人工开凿的痕迹历历可见,明显是地魔人一族派遣诸多劳工,花费巨大代价建造而成。
在这宛若广场的巨大空间中,耸立着一尊高达百余丈的宏伟雕像。
这座雕像,似乎是用地底深处开采的岩石建造而成,通体血红,散发着邪异的气息。
雕像的外形,一如许多原始图腾崇拜的仙神妖魔形象,是个凶神恶煞,充满着慑人威严的巨型魔神。
其身量魁梧,雄壮威武,迥异于侏儒一般的地魔人的身材比例,脖颈之上,更是生长着散之头颅,肩膀之上,长着六只手臂。
但让人感觉诡异的是,其中一个头颅,赫然是个年轻力壮的地魔人的形象,一个则是老年形象,最后在正中呈现的,则是森然的白骨头颅。
六只手臂亦然,各自肌肉强壮,皮肉松弛,另有两只是白皑皑的骷髅架子。
兵人司大长老庞元皱眉道:“这是他们供奉的魔神?看起来与御灵师当中,小众圈子流传的图腾祭祀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是豢养魔神的手段!”
御灵之道,以万物为灵,通过驾驭,供奉,借取它们的力量为己所用。
所谓御灵借法,既有御灵师们较为强势的正统御灵之法,也有融合己身的法脉之法。
自然而然,不乏供奉天地之灵或者神灵之属,以卑微姿态向强横存在求取力量的法门。
尤其是在一些偏远蒙昧之地,发展出来的这等手段,更是盛行。
这类法门,甚至可以追溯到法道时代之前,远古仙国时期,天地之间就已存在的巫蛊之数。
因此,这些魔神之属,又有另外一种别称,叫做“古魔”。
孙卓道:“不错,这的确是魔神,不过用他们的说法,应该是叫做‘供奉’,而非豢养。”
庞元嘴角微撇,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他也明白孙卓的意思。
灵物和御灵师之间关系的不同,决定了强化的境界上限,以及用于对敌的手段。
假如是以御灵师为主,那在交战之时,对方必然优先保护自己,灵物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工具。
而若是以灵物为主,那么这些魔神,或者说“古魔”,则有另外的存在手段。
祂可能已经真正修炼得道,成为堪比天阶大能的存在。
一般这种情况,击杀相应的御灵师,无法真正击杀祂,因为两者之间的主从关系逆转,很有可能,御灵师才是祂所驱御利用的工具。
“这一古魔,应该是一种被称作‘三相古魔’的存在。”
孙卓顿了一下,介绍道。
“三相即是少年相,老年相,枯骨相,其本质存在,乃是源自于开天辟地之初,造化大道一途,生命法则的诸般变化。”
“三者分别对应生机旺盛,盛极而衰,衰败之后的腐朽之时,属于天阶后期以上,初涉本源之力的高深存在。”
“它本是概念化的某种本源,但因着有情众生情感意志汇聚,混沌之中诞生一点真灵,进而凝聚香火信仰,虚空成神。”
“相信此等手段,大家也曾有所听闻,但真正罕见的,还是这种涉及生命与寿元的变化……”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得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神者,天地通明而引出万物者。
这世间本无神祇,但自有情众生启发智慧以来,常见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各种天灾**,于是寄念于天地,以为神魔。
又有诸般人士,祈祷祝福,诅咒怨恨,各种念头集成宏愿香火。
久而久之,这些散溢在天地之间的意念碎片,便因着其固有的性质而相互吸引,凝聚化形,诞生出了神祇!
其乃是寄托于亿兆智慧生灵信念和意志之中的存在,本质不可名状,不可思议,暗合天地大道,拥有斡旋造化的无上伟力。
本来,这与众人并无关系,就算修炼有成,也不过相当于掌控法则的强大天阶,但若其所涉及的道途,有关寿元和生命,再加上这个世界本身的特殊,那便足以引人遐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