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窗紧闭,左右两间偌大的学堂之内,众位学子一分为二打乱散开,前后左右的书案皆是相错隔开两步之遥,随着一声锣响,这才各自着手开始进行紧张的笔试。
要在两柱香之内于白卷之上临场作出最佳答案,无疑是对众位学子们的深层考量。
与即墨煜月分散开来,各自监管一处,但讼风此处的氛围分明是更为生冷不已,冷眼扫视全场,凡是碰见左顾右盼之人,下一秒便会从讼风这头准确无误的飞出一本书册砸于脑袋之上,且同时取消笔试资格。
望着身前案几之上似是堆积成山的书册,讼风俨然有的是书册还对付这些动了歪念想之人。
时间流逝飞快,一柱香将熄,讼风这方的应试才子俨然只剩下寥寥数十人。
纵然颇有怨言,可卿以兼也并不敢开口求情,眼下讼风自然是有丞相撑腰,况且,那些才子们也确实是犯了大忌,还被逮个正着……
但,眼下他却有些疑惑了,瞧着讼风这模样,应当正是在专心看书不假……又怎会如此精准的揪出作弊之人呢……
而卿以兼身在讼风这边,俨然是不清楚隔壁的动静,跟随于即墨煜月的身后,正连从事授课几十载的韩老也不免得生出三分畏惧之感。
如同讼风一致的做法,只是即墨煜月并非飞书而去,青色的身影一旦站定于何人身后,那人的字卷便是会被撕的粉碎,且还未等上头之人开口,那学子也已然是掩面小跑而出。
相对于正在左右巡视着的莫济北来说,这两边各自不同的场面却是令他心下一阵胆颤,时不时的瞥向程奕天的身影,这才淡定了几分,不管如何,两位大人此举对天儿有利无弊……
冷风渐起,天色也随之暗沉,天际一侧不知何时也停止了原本正在飘零着的白雪,直至枝头上的雪渍忽的垂落,两边学堂也同时的敲响那道锣声。
停止了奋笔疾书的节奏,带着三分的不舍这才有序的一一离场,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等待明日的通知,而倘若笔试合格,面对他们的,更是后日的殿试……
极快的将仅剩余十五位才子的答卷收起,再次确定并无落下这才提步向外走去,丝毫不理会卿以兼的分外讨好嘴脸,侧目望去,那抹青色手挽狐裘也正抬步向自己而来。
“不知学府可还有空房?本大人今夜便要将这答卷亲自过目一遍。”蓦地开口,虽是询问,可语气之中也分明没有商量的口吻。
“这……”显然是不乐意的,卿以兼在听见讼风欲要亲自过目答卷之时,心下便是生出了诸多的不快,先前他擅自更改试题便也就罢了,此刻竟然还要亲自过问答卷……
而见到卿以兼如此犯难模样,即墨煜月自然是明白为何,讼风显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苑琅学府规矩,想来卿以兼定然是会不开心的罢!
“讼大人,这答卷历来都是由学府之中的授课先生们一同参阅评选……您看……。”拒绝之意明显,卿以兼敛下的三角眼底更是划过一抹精光,他便不信了,话都说到如此份上,讼风还会如此厚脸不成?!
然,他却是没能料到——
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讼风于长袖之中掏出那枚精致的金黄令牌来,“倒不知此物对学府大人,可有信服力?”
果然,在见到令牌之时,卿以兼更是下意识的直跪下身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他如此,讼风心下不禁一声冷哼,想必小师兄定然也是知道卿以兼不会轻易买账,这才提前将此物交于自己……
认命的闭上了双眸,此刻便纵然有再多的闲言碎语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暗自咬牙,这次,卿以兼的跟头算是栽大了……
凤眸微眯,讼风手中的令牌莫不是……即墨煜月抿唇不语,皇上竟然将此令牌给了他,那么是否代表着他已然是将讼风归纳为自己人?!
“讼大人请——”愣是一连擦拭去诸多汗水,卿以兼明显是被讼风的举止吓得不轻。
将令牌收好,这才抬步跟随上前,为了防止徇私舞弊,自己俨然是将整个学府得罪了个遍……然,这也正是为了清琅江山的未来,此事容不得马虎半点。
惨白的月色缓缓的爬上天际一头,学府的西面厢房外围,正被侍卫把守的水泄不通,虽然时而冷风吹拂而过,但众人也毅然不动分毫。
秉烛而视,一共上收了四十份答卷,且要从中挑选出五位最佳才子。
与即墨煜月一人各自分担一半,迎着亮光,讼风对眼底的这二十份字卷不禁生出些头疼。
这才阅过三份罢了,其中逻辑可谓是狗屁不通,长篇啰嗦,丝毫没有才子应有的水准与涵养,且这字里行间之中所透露而出的乃是粗鄙不已的话语不错……
她不过是将命题改为“如何揪出贪官污吏”罢了,可这答案却硬生生的变为如何与贪官污吏斗嘴!实在是荒唐至极!
端坐于案桌之前的那抹青色,在烛火的投射之下于身后的白墙之上倒影出俊雅的身影来,相比讼风,即墨煜月则便是淡然许多,显然是经历过如此场面,处理起来皆是井井有条,丝毫不显慌乱与不耐。
一遍又一遍认真的看过,案几之上的烛火也已是燃烧了大半,直至第九张之时,身体的疲倦也忽的袭来,讼风轻揉双眸,可这哈欠却是不能克制的一连打上许多。
单手撑额,美眸极力的硬撑着,可似乎是到了极限一般,呼吸也渐渐的平稳传开。
修长的指尖蓦地将手中的字卷放下,即墨煜月轻声端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认真端详了一阵,这才发现,讼风已然是熟睡而去。
见及此,薄唇也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忽的想起此前讼风在马车之上也能睡死过去,而眼下他在这案桌之上睡下,倒也显得不足为奇。
轻解开身上的狐裘,即墨煜月手中的动作也极尽温柔,直至为他遮盖好,这才将那剩余的答卷如数抽走。
迎着光线,讼风的面容自是俊美非常,若长的睫毛似乎在梦中并不安逸一般的轻颤,挺鼻红唇,如此的一副画面自然是即墨煜月不曾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