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修长的指尖也蓦地收紧了三分,稳当的擒着那酒杯便是再次的扬起一抹感激的笑意来,“原是还纳闷着,现经兄台如此一提在下便是明白了,此方还要多谢兄台解惑,在下先干为敬。”只是饮下这杯中酒时,眼底分明闪过一丝异样……
倒扣了酒杯示意,礼仪自然是不能少,褐衣男子颇为爽朗的大笑,“哪里哪里,举手之劳罢了。”
抬手作揖之后,便是提步往回走去,再次落座了来,即墨煜月便是美眸轻挑,指尖蓦地抚上了下颚,凤眸更是直勾勾地紧盯着讼风,“方才想必你也听见了,这酒你是喝还是不喝?”
一阵哽噎,倒是没想到即墨煜月行动竟然如此迅速,倒是生出一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来!但,此种结果,她俨然是猜测到了,只是在亲耳听见之时,心下也会遏制不住的诧异……
将壶顶的短盖掀开,讼风便是一个抬脚跨上了一侧的木椅之上,颇为英气的将壶中酒水仰头倒入口中,动作之间丝毫没有半点犹豫。
然而下一秒,原本正在进行的动作蓦地被迫暂停,狠狠地将口中之物喷向一侧,一时间倒是将众人的眸光吸引了来,颇为不好意思的点头讪笑,讼风简直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幽怨的眼神蓦地落在了那抹青色身影之上,倘若她方才没有记错的话,即墨煜月也满了一杯饮下,可这分明是白醋不错!!
而当小厮将菜品呈上来之时便是看到如此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颇为惊讶的瞥见了桌上那壶被掀了瓶盖的白醋,顿时明白了三分,“哎呦,爷,这怎么好呢,这可是醋啊……。”
再也忍不住的笑意于即墨煜月的唇边展开,忽略掉讼风眼底欲要杀人的精光,他俨然是一开始便是准备好了欲要看他的笑话。
“……不妨事……”天知道,这三个字乃是讼风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该死的即墨煜月,她已然不是一次两次想要撕破他这幅脸面了……
匆匆用过午膳,两人便也不多作留连,眼下,自当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暗访百姓套取有用的证据来扳倒彦无尉。
可这左右寻找之下,莫说是人影,俨然是连鬼影也不曾见到,双手环胸,虽心下有着不爽,可讼风也没有时间与他置气,先记着小账本之上,往后有的是时间与他算账!
眸光轻扫,却是在一处拐角看见了一抹深蓝,那身影为何有些眼熟?不多加思索,讼风下意识的提步跟随了上前。
死胡同?!暗自挑眉,眼前正背对着自己的深蓝身影叫讼风打起了一丝防备之意,而从后赶来的即墨煜月方欲要上前便被讼风抬手拦住。
示意性的轻摇头,讼风分明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习武之人特有的内力,此人若非不是友方,那么今日将她二人引来此处,难免会是一场恶斗……
下一秒,深蓝的身影蓦地转身直跪于地,笃定的抬头,露出了那张颇为熟悉的面容来,是早间的那位胡渣男子!!恭敬的低头,时零威带着标准的侍卫气场,“臣时零威叩见丞相、总领事大人……。”
秀眉紧拧,讼风此前自然是未曾见过此人,然,即墨煜月却是温和的开口让他起身了来。
“你是何人?”终是忍不住问出此话,可眸光瞥见时零威如此模样便也没能将他于恶人联系在一块,更何况,此前在公堂之时,他分明是针对彦无尉不假……
“回大人,微臣正是皇上派遣来的暗探……。”这种俨然是属于高级机密的范畴,一时间,讼风却也被他这话惊讶到了三分,自是没能想到,八年之后的小师兄心思竟是如此缜密……
“微臣已然于此地暗中观察了一年有余,此间情况颇为复杂,今日恰逢二位大人前来,自是想要将长期以往的话语告知,”顿了顿,这才将眸光瞥向远处,“彦无尉正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官,仗着自己上头有州吏魏丞羡的庇护便是在此地兴风作浪。”
山高皇帝远,自然也对他无可奈何,况且,以往的功绩皆是在层层递交之时便已然是混入了人为改变,皇上纵然有心,可也无力顾及到每一处细节……
攥紧了些手心,即墨煜月更是将好看的眉梢紧紧褶皱而起,“你且将实情全数告知本相与讼大人,此番前来,皇上之意为的也正是如此。”
重重的点头,这才再次扫视了一眼四周环境,“此番难免经过巡逻官兵,二位大人还请随我前往家中一叙。”说罢,便提步先前而去。
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左右跟随上前,却是各自怀揣着那方小心思,无人知晓。
石阶之上,朱红的大门却是沾染了一丝破旧之感,不大的庭院之中置放着些许花草,却似乎是许久未曾打理过一般,于周边长出诸多的杂草来。
随着时零威的带路,三人从右侧长廊提步而过,略显空荡的大堂厅便也显现而出,时零威快速的用自身长袖将桌椅扫过一遍,这才恭敬的开口,“二位大人请上座,时常里倒是无人会来此,因此也没能及时打扫……。”
见他如此直白模样,讼风却是不由得好笑,掀开这抹雪白的长袍便径直落座,红唇轻抿,自是一副淡然体态,“无妨。”
“那彦无尉都不曾怀疑到你身上么?”忽的开口,即墨煜月眼底划过一抹暗芒,从此前时零威在栅栏之外那毫不避讳的话语来分析,彦无尉应当是不会容忍他才是……
抚了把这脸上的胡渣,时零威这才抬眸直视即墨煜月,“此前他倒是怀疑过我,还借着闹贼肆意搜查微臣这宅子……可当时我并未收集到任何证据,自然是没让他拿捏住把柄,为了躲避他的再次刁难,我便蓄了这胡渣,叫人看不清原本面目。”
原来如此……讼风暗暗蹙眉,想来这暗探处境俨然与现下的自己是相差无几,平日里,既要防备其他,又要着手进行任务,此中困难,非亲身经历者无法体会。
“一年以来,彦无尉在此地,增加税收,欺压百姓,更是谎报灾情借州吏魏丞羡之手向皇上请求拨款,中饱私囊,鱼肉百姓,徇私舞弊,倘若发现有何人欲要外出告御状,便是胡乱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将其一顿暴打……”忽的转变了番语气,时零威眼底的愤怒更甚了些,“此前大人想必也听见了微臣所提及的老梁,他正是其中的一位受害者。”
美眸微眯,眼底更是充斥着难以置信,讼风长袖之中的双手也蓦地攥紧了些,一时间,不止是为小师兄感到苦恼,更是为这县区百姓所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