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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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那一场变化后,又是三天。

  并非是罗喉不在意其他几位兄弟的担心,只是,刹无血的状况,实在不宜远行。

  疯癫一番,换来较之先前更为猛烈的高烧一天一夜,就在罗喉束手无策,打算将人带往山下,寻找城镇大夫为她看病,她那高烧,迅速地退了。

  不但是烧退了,身体中的毒,亦是自行解除。只是人未醒来,观其状态,该是在自行运功疗息体内旧伤。

  对此,罗喉百思不得其解,那毒,便是他,也是逼了很久,才逼出体外,她……至始至终皆是重伤,不曾有过清醒之时。究竟是如何化解?又与她身上所消失的幻阵,有何关联?

  她到底是刹无血,还是……其他人?

  “卧草泥马里隔壁的,笋子,你敢毒老子,老子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一声暴喝,刹无血翻身而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哀叫不已的全身骨骼,她内伤虽好,毒患虽愈,可周身的昏沉酸痛,反倒加剧。这是人之身体,最根本的反应。

  “……”

  一瞬间,罗喉不确定自己的头上是否多了几条黑线,他囧囧有神地转过身来,盯着这个原先因幻术掩人耳目,扮作男人,其实本该是女子,又如此‘不拘小节’的怪人,当真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对她清醒的祝福才好。

  “嗯?罗喉,你这是……卧,卧槽槽槽槽……”

  刹无血目瞪口呆地瞅着自己的变化——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自己身上幻阵被破,显露真实相貌。

  她失忆是真的,记得自己叫刹无血是真的,知道自己身上有幻阵也是真的——虽然不记得那阵法是怎么来的,但身体是她的,她无知无觉才是白痴。

  “吾,等你解释。”

  罗喉背过身去,毕竟,他的衣服在刹无血身上盖着,若她是男人,自然无妨,可她是地地道道的女子,避讳些好。

  “解释……老子解释个毛线。”

  刹无血翻翻白眼,将长衫丢了过去:“如果你是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失忆,躺在陌生的地方,身边还是一群老爷们,不知你们是好是坏,正好身上有可以掩盖身份,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的幻术,你会傻了吧唧地告诉对方,嗨,你好,我失忆了,还有,我是个母的诶?”

  “你……”

  罗喉被噎的一愣,的确,她这话没错,可……姑娘你好歹是个妹子,不要把这种粗口爆的这么利索好不好?

  再联想到先前这家伙竟然毫不避讳地随他们一同进青楼楚馆,罗喉心底便生出了浓浓的……无力感,这人,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好了,我不记得我认识的罗喉,是拖拖拉拉的人。看你神色,已是痊愈,虽然我不知道我究竟睡了多久,但可以肯定,时日不短。不从这里离开,凤卿他们会担心。”

  甩了甩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感觉,刹无血站了起来,毫无违和地搭上罗喉的肩膀:“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有酒同饮,有敌共对,这难道不是血性本色?还是说,你,看不起女人。”

  “你……”

  “没什么迟疑的,这件事,我自然会对凤卿他们解释,只是,你不用指望我还能变回去,那幻术该如何施为,我是不记得。”

  刹无血嘿嘿一笑:“我,还是刹无血,你,还是罗喉,这一切没有什么变化。”

  的确,就算她是个女的,也不会改变她是刹无血这个事实。

  然而,想到她在混乱之中所说的话,罗喉想问,又问不出口。看她样子,明显是忘记了,毕竟,人在失去意识时的所作所为

  ,是不会留下印象,那又明显不是什么好事,想来,是她失忆前的遭遇,他……也没有必要再提。

  “也罢,休息好了,便离开。”

  罗喉突然想知道,一旦君凤卿等人知道刹无血其实是个姑娘,那面色……该有多好看……

  不过,她现在这种完全摒弃自己真实性别,比爷们还爷们的动作……罗喉不由得有些怀念,还是暴乱时的她正常些……至少,那像个正常人的德行……

  先前,罗喉带刹无血来此静养疗伤,是为避祸,一路匆匆忙忙,现在,是要赶去与此地相反的另一个方向,与不知担心成何样的兄弟汇合,更是脚步不停。

  对此,用刹无血自嘲的说法,那便是……有美景也看不了,真是对自己的虐待。

  于是,她和罗喉两人,仗着自身功力深厚,不吃不喝,硬是疾奔一天,赶在日落之前,进入了十里坡落瑶小镇。

  这镇中,只有一间客栈,因此,要寻外地人,也很好寻。

  “啪嚓!”

  “哗啦!”

  “噗——”

  “咳咳咳咳……”

  当店小二将罗喉与刹无血引进君凤卿等人落脚的房间之外,二人推门而进后,屋内,顿时一阵人仰马翻。包括炎漓霜在内,所有人,皆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罗喉无碍,这在他们意料之中。对罗喉的身手,他们很放心,纵然有所挂念,着急,但君凤卿的等人更清楚,若是不放心,便是对大哥的不信任。自然,他们绝对不会说,若再有一天,还不汇合,他们便要回去找人。

  刹无血无碍,这也不出意料,毕竟,在他们眼中,刹无血的实力,韧性,与罗喉相差无几,轮起拼命,只怕更是不遑多让。

  但,谁能来解释下,眼下这是个啥状况?

  罗喉没有变化,依旧是一身黑色长衫,神色平淡,不苟言笑,毫无半点受过伤中过毒的痕迹。

  刹无血也没什么变化,比起之前,更是神清气爽了许多,似乎原先未愈的旧伤,也在这几天休养下痊愈了一般。

  可……

  他们不是瞎子,看得出来男和女的区别。

  先前,刹无血确实是称得上一声俊秀美男子,纵然和他人相比更绝色了些,可依然不会认为是个姑娘。

  如今,除却眉眼间的狂态,举手投足间的习惯,气态,一身惯于穿着的黑色男子长衣,那形貌,竟是与他们所认识的刹无血,完全不同。

  黑衣,黑发,素妆不染半分脂粉,眉间一点疏狂,神采飞扬,双目清澈,间或闪过几许寒芒,直透人心,面容精致,却丝毫与娟秀二字无半点关系,唯有英姿飒爽,方能形容。这刹无血……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个……如此特殊的……美女?

  这是什么反应?都太过度了么?

  刹无血伸腿勾过一张椅子,重剑向地上一立,大马金刀地坐在众人对面,唇角,是天生略带有群嘲的弧度:“如何,换了装束,不认识我了么。”

  “我,我,我,你,你,你,无血,你,你竟然是女的!”

  醉饮黄龙张着嘴瞪着眼好半天才顺过这一口气,憋出这么一嗓子,他终于明白,那天为什么她会因为看到蛇,而蹿到树上不肯下来的原因,毕竟,女子……甚少有不讨厌那些东西的吧?

  “怎样?难道你是那种会因为人的性别,而产生区别待遇的愚昧之辈?”

  刹无血冲他勾勾手指,语气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挑衅:“要与我出去打上一场,告知你眼前并非做梦么?”

  这神态,这语气,是刹无血无误,但,就因为知道了她是女子,才觉得有些尴尬啊……

  “醉饮黄龙!”

  她重重一拍桌子,吓了某人一跳——嗯,是真的跳起来了:“刹无血,你——”

  “尼玛,你除了这几个字,还会说别的么!”她环视了同样傻呆掉的君凤卿等人,并未找他们的麻烦,谁让醉饮黄龙……是那个跳出来的笨蛋呢:“回答我,先前与你试刀的人是我不是?”

  “……是。”

  “先前与你把酒言欢的,是我不是?”

  “……是。”

  “可以一同印证武学,以酒论交,把臂言欢,生死与共的人,是兄弟不是?”

  “……是。”

  “既然如此,我是男是女,与是不是你兄弟这件事,冲突么?”

  “……似乎是……不冲突……”

  醉饮黄龙已经被她问得懵了,只能傻了吧唧地跟着她的问题,下意识地回答。

  “这就行了,先前那场追杀,让你先走,可是为我和罗喉带来不少麻烦。想你皮糙肉厚,留下来,也该是不错的选择。若有下次,一定少不了你。”

  她这话,说的理所当然,毫无半点造作,仿佛,唯有这样的气态,才是最适合她的形象。

  醉饮黄龙怔愕半晌,终究还是放声大笑:“好,说的无错,是我拘泥了,你我是兄弟,这一点,并无变化。”这女子,一身豪气,一声兄弟,当得起。

  天色微暗,又到了掌灯时分。

  酒菜上来,一桌人迫不及待地追问着二人这几天发生过的事。

  足足一顿饭的时间,这才解答完毕了众人的疑惑。

  江湖路,几人行,身边有人,同笑,同悲,才快乐。

  看遍日出日落,共渡春夏秋冬,转眼间,时光,便在指间流过。

  对快意的生活而言,时间,没有意义,因为怎样也不嫌烦,自然,过的很快。

  同行了很久,醉饮黄龙也因有私事,在一番欢闹之后离开,若是有缘,自会江湖再会。

  刹无血的过去,依然是一片空白,她不再想,也不再愁,失去的,若是有缘,总会得回。倒是眼前,方值得珍惜。

  君凤卿与炎漓霜成了亲,成为这群人中唯一成家的。对此,刹无血笑言,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妹子花落自己家。

  不过,这并不影响君凤卿继续与几位兄弟共走江湖。炎漓霜不会武功,便留在青山绿水的避世之所,默默地等着这些亲人每逢佳节的归来。她没有埋怨,因为她知道,他们的心,在天下。

  当年的血案早已有了了断,到底还是刹无血带人,屠了主使者的门派,斩了草,除了根。唯独让刹无血郁闷的,便是那个神秘的下毒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踪迹。嗯,只有这点是遗憾,其他的,都是满满地痛快。

  这一夜——

  月渐西移,屋里除了起伏有致的些微呼吸声,寂静的连蚊子飞的声音都像轰炸机一般响亮,这一群人早已在梦里和周公打牌,睡的不亦乐乎。

  突然——

  一道耀眼的流星,自天际轰然坠落,登时,巨响连连,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血与火,交织着凄厉的哭声,哀嚎,构成一幅……炼狱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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