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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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天来,通向寂山静庐的林间溪路

  “放开我!救命啊!”

  一个衣着朴素面容精致秀美的女孩在拼命挣扎:“你们这两个色狼!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不怕遭到报应吗!”

  “哈哈哈哈,小美人,瞧你这话说的,这乱世当道,谁会管这些琐事啊,等咱们快活够了,把你一杀,不过是一条不值钱的命而已,只是你这小脸蛋,真让咱们兄弟不忍心下手啊。”

  两个色欲熏心的猥亵男人一左一右地挟着那少**笑着,恨不得马上一解兽欲。

  “王八蛋!登徒子!无耻的下流坯子!”女孩惊慌地破口大骂,看她穿的像个普通人,只是平日里混迹街头整些小打小闹,混个生计,那三脚猫的功夫最多能偷偷冤大头小肥羊,遇上个把有力气的又或是学过武功的,立刻便会落了下风。

  “别叫了,哥哥们保证会教你欲仙欲死的,来,不要再挣扎了。”

  说着,那两个人便身手去撕她的衣服。

  “放开我!住手!我……我……是夜武天绝的徒弟!”

  情急之下她抬出了近日来名号响彻江湖的夜沧澜来唬人,只是夜武天绝这四字,也不知是被哪里的谁从何而叫响的。至少夜沧澜本人……并不喜欢任何绰号。

  那二个混蛋明显一震。

  其中一人忐忑不安地道:“老大,这娘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小姑娘,你是唬我们吧,谁不知晓夜武天绝那女魔头与素还真一页书交好,近日又在对抗那什么欲界第六天,人家怎么可能认识这么个小娘们,胡说八道想吓人?你这可是让我们更加按耐不住了。再说,美女当前,就算是真的,谁还会理他那么多,不要浪费时间,快活了再说。”

  “老大说的是,不过……这次是不是能让小弟先啊?”

  “去你的,老子是老大,你后面等着!”

  这两个人真的是色胆包天了,一边撕扯着女孩的衣服,一边去解自己的裤带。

  “女魔头……是指我么?”

  不带感情的声音起自小溪对岸,夜武天绝那绰号,她有所耳闻,但这女魔头……似乎更有趣味些。若武林中再多些如此败类,她……是真该等波旬先屠一轮后再做动作。

  “夜……夜……夜……”

  ‘夜’了半天也没夜出个全名,这俩色鬼腿都吓软了,三魂七魄飞了二魂六魄,一样还剩一个在那楞着,完全傻掉。

  “杀了你们,只会染污苍云,滚。”

  未见动作,他人已过溪,长发如墨,黑衣加身,一脸睥睨天下的冷邪寒意,这不是夜沧澜又是谁。连头都没回,这二人夺路便跑,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呜……呜呜……”

  那女孩一手护着被撕破的衣服,一手擦着止不住的眼泪,太可怕了,她差点就……想到着,她更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把所有的恐惧全都哭出去。

  她只是今日没有收获,想要到溪边抓两条鱼而已,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没事了。”

  夜沧澜解下外衫披在她的身上,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中原武林,从这一方面来评价,的确是不如北嵎皇朝,至少北嵎治律严明,寻常百姓不会遭受此等灾厄。

  越是这样的情形,其实越不能轻易开口,因为这只会让被安慰的人,更想哭。

  那女孩在听到夜沧澜的声音后,居然扑进她的怀中,益发哭个没完。

  ……………

  夜沧澜这辈子无可奈何的时刻就是这会儿,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只能僵在那里,等她哭到够。

  渐渐的,哭声小了,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此地危险,我送你入镇。”

  她是把这女孩当作了孤身行走在外的游人,殊不知这姑娘才是真正的地头蛇。不过经此过此番阵仗,怕是她也不想再回栖身了一年多的小镇。

  擦干了眼泪,这女孩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场景,面色从惊慌失措的青白交错,变成了恢复平静后的若有所思,再到下定决心的坚定。

  她这变化频繁的面部表情,看得夜沧澜心头生出古怪之感,莫名地,她觉得有什么足以让她无言的事要发生。

  “夜武天绝,我方才说的……虽然是应急之语,可我是真心想要拜你为师!相信我,我蝶湘泪一定尊师重道,绝不会做出任何违背侠道之事!”话音落地,她已跪在夜沧澜面前。

  …………

  沉默了很久,夜沧澜才伸手扶起了她:“我是夜沧澜。还有,我……不收徒。”

  “师父~~等等我嘛~~”

  “…………”

  “师父~~等我一下啦~~~~”

  “我说了,不要喊我师父。如果你硬要找一个称呼,叫我夜沧澜。”

  夜沧澜无奈地看着她,这个叫蝶湘泪的姑娘一直跟着她,似乎是不拜师成功不算完。

  “那你是答应收我啦~”

  “……我不收徒。”

  话题又绕回远点,但蝶湘泪锲而不舍的精神实在是让人无法招架,夜沧澜又不可能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责备或是动手。

  “不收徒也可以传授我武功嘛~那,我不拜你做师父了,你收我做妹妹好不好~”

  我很想说不可以,行么。

  夜沧澜倒是没将此话说出,这女孩给她的感觉,并不讨厌,而且,依稀间有些自己过去的样子,就因为此,她才容忍她至今。只是她已入了江湖,自是知晓江湖多险恶,能远离,何苦沾染。

  啊呀,好难得能遇上这位心目中不让须眉的巾帼豪杰,蝶湘泪怎么可能会放弃,穷追猛打才是正理,越是夜沧澜这样的人,脾气其实越好把握,她是绝对不可能发怒赶人的,所以她有的是时间磨,只是跟了这一路,她终究不是铁打的身子,先前又吃了那么一吓,饿透了也是想当然:“啊啊,好饿……一天一夜没迟到东西了……夜武天绝~我们吃饭好不好~”话这样说着,她人已经坐到旁边一间茶寮之中不肯挪步,顺便扯住夜沧澜的衣袖,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

  “…………”

  夜沧澜无奈摇头,反正也走了很长时间,就算休息下也是好的:“此餐吃完,你便离开。”

  哈,有什么事,等吃完再说,她既然能跟了一路,就绝对有把握继续跟下去。

  “啊啊啊,客官你怎么可以这么浪费,北横山的茶得来不易啊。”

  正吃喝间,边上小二对一名新坐下的青年所做之事发出惊呼,这人怎么将上好的茶水倒掉?

  “可惜这么粗涩的茶,实在不宜入口。小二,劳烦你再换一壶。”

  此人说话间推出一枚银锭,眉宇间一股高傲之色流露于外,虽是一派道貌岸然风姿,仍是让人第一眼便生厌恶。

  真是烂客人,你有钱了不起啊。店小二嘀嘀咕咕地接过银子,转身向掌柜讨要新茶,却不想他这句烂客人被那人听了个满耳,未见那人有所行动,店小二已是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啊,你这是怎么了?”

  茶寮的其他伙计慌忙围了过来,那青年嘴角冷笑一闪而逝,装模作样地走上前去查看,但以他的手法,想要暗算一个毫无武功的人,太过简单了,这只是小儿科而已。

  “夜……姐姐,那个人好卑鄙。”

  蝶湘泪才想要喊出夜武天绝四个字,便被夜沧澜一眼瞪了回去,转而改了口,小声地道:“他先偷袭人家,又跑过去惺惺作态,好恶心。”

  她好歹混过那么几年,还是能分辨出那是谁出的手,看那小二哀哀叫的样子,怕不是被打骨折了?

  “哎呀,小二哥,你怎会无故摔倒?在下粗通医术,让我为你诊视一番吧。”那青年故作地检查了一番,随后道:“腿骨断裂,怕是有残废之险,不论如何还是要先找大夫接骨才是。”

  夜沧澜分开众人,看也不看那青年一眼,在小二‘哎呀!’‘啊!’的声音中拼好断裂骨茬,随后取出外敷之药裹在伤处:“去寻大夫上一副木板,三十天之内,不要做剧烈运动,三十天后,自会如常。”

  将剩下的药粉送与小二,夜沧澜转身回到座位之上,还没等她坐稳,只觉背后一道劲气似是长了眼睛般绕过她,直取蝶湘泪下盘,不禁动了怒气,她一声冷哼,指尖冷光闪过,正正将劲气震飞,随后数道剑气毫不收敛地直扑那青年周身,封死了他所有去路。

  “!!”

  这是铁板!

  此人乃是千飞岛少主燕子丹,平日甚少行走江湖,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气量狭小眼光短浅惯了,哪里想得到这古古怪怪一身黑衣背着长剑的女子是个高手,看她出手接骨治病,还以为她不过是个行走江湖略通功夫的医生,谁让那个口出妄言的女人如此不懂江湖规矩出口伤人。

  “阁下好气量,既然有心出手,夜沧澜便与你一试!”

  话不投机半句多,夜沧澜这句话本就多余,只是她见燕子丹出手无状,火气上升,便要给他个教训。这种浮华无实小肚鸡肠的公子哥,她向来看着生厌。

  夜沧澜,那个被人称为夜武天绝的夜沧澜,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女人!

  燕子丹这些天在外行走,多少也听到过些江湖传闻,对一页书素还真这等耳熟能详的武林名人他多少还是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不能与其争锋,可那夜沧澜又有何能为被人如此传唱,所谓新起之秀,该是他这样的人才对。

  脑海里还转着念头,夜沧澜已攻近他身前,等交上手,燕子丹才明白,自己的剑路在此女面前没有半点用处,各种破绽皆被对方堵住,只有招架的份,没有还手的余地。若非突然闯入的一个声音及时解救了他的危机,那他今日将会出了大丑。

  “哈哈哈哈哈哈!夜沧澜,想不到你从那悬崖坠落,当真未死,我说过,你若不死,这妖刀诀,你便非学不可!”

  熟悉的变态笑声,熟悉的狂傲身影,只是看在夜沧澜眼中,实在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阴魂不散说的便是此人么,炎熇兵燹,他自从出了封灵岛,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么!何必缠着她学妖刀诀!

  “再说一次,夜沧澜不屑与妖后修习同一种刀法!炎熇兵燹,你不要太过逼人!”

  “哈哈哈哈,你看妖后不爽,与我无关,妖后学艺不精,我已将妖刀诀收回,她从此再无使用资格,所以,你必须要学。”

  “你非通神,她若背着你使用妖刀诀,你又将从何得知?天下之人何止千万,你另请高明吧!”

  争谈间两人已交换不下百招,炎熇兵燹这次不想用取她性命的方式逼她学习妖刀诀,是以手上留了几分未曾吐实,夜沧澜本是全力相拼,但见兵燹此次出手有所保留,自是也放松下来,这倒像是两个人在切磋,而非搏命。

  燕子丹早趁着两人拼斗间唤过方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手下,以一副不屑于参与到此种斗争中的高傲姿态离开,茶寮中闲人也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不知道是傻大胆还是缺根筋的蝶湘泪托着腮帮子看得津津有味。那个叫炎熇兵燹的刀法好厉害,连她都看得出来,夜沧澜处在下风,不过夜沧澜的态度真是有够帅!宁死不屈什么的,最威武了!

  “看着学会妖刀诀的人将自己传授的刀法用在自己身上,那才是无上的快感,夜沧澜,你有一副好底子,或许,我可以换个方法来问,你要怎样才会学妖刀诀?要杀了妖后么?”

  兵燹纯粹就是对夜沧澜那悍野拼死的作风产生兴趣,他越是有兴趣的事,就越要达到目标,如果杀掉妖后会让夜沧澜学妖刀诀,并从而达到妖刀诀上层用在他身上,那他不介意为之。摘掉白玉面具,唇型勾出一抹邪佞,他兵燹要做什么……谁也无法掌控。

  杀妖后?这念头她之前有过,但现在,妖刀界沉寂不动,想必是被什么事务缠身,又或者是妖后打算按兵不动,等待中原和欲界拼个两败俱伤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妖后固然可能打的是这个念头,但中原也是在想让妖刀界拖延欲界脚步。再者她听素还真讲过,之前在妖刀界与欲界交手遭遇为难之际,曾有两团光球将她救走。妖刀界实力未明,贸然杀了妖后,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若能杀波旬,我便学你妖刀诀。”

  心知这话兵燹绝不能同意,夜沧澜剑风一收,停在原地,冷淡地看着兵燹,对方的面孔被面具覆盖,看不到表情,但他若真能杀掉波旬,她一学妖刀诀又有何妨?

  杀波旬?你当我是傻瓜?你让我杀波旬,那我让你学妖刀诀干什么。我还想看看妖刀诀在除了我以外的人手中施展出能对波旬造成多大的危害呢。

  “对付波旬是素还真的事,你想借此要我给他做事?太难吧。”

  早知他会如此回答,夜沧澜面色不变:“我已退了一步,既然你做不到,我还是那句话,你杀了我,我也不学。”

  “换一个。”若再换一个他还是做不到,那他干脆杀了她算了,免得麻烦。兵燹突然觉得自己吃错了药,一个劲的逼着夜沧澜学妖刀诀,当初对妖后也没这么费劲,妖后根本就是顺顺当当干脆利落受宠若惊地学妖刀刀谱,可惜未能得到精髓,让他失望。

  “鬼隐杀人夺弓,天君丝下落不明,再退一步,以天君丝相换,再有相逼,玉石俱焚。”

  兵燹给她的感觉很是古怪,明明是功夫深不可测到恐怖的高手,可行事作风却又极度怪异,与其说他是惯于剑走偏锋,倒不如说他更像个凡事任性的小孩。

  “可以。”关于这点,兵燹完全可以做到,鬼隐本就欠他一份长生不老药,那奸诈之人想要在各方得利,这世上又怎有这等如意之事。天君丝只是鬼隐想要拿来向欲界要挟的筹码,他去索要,若是不给,抢过来便是。

  “在那之前,你不要死了啊,哈哈哈哈!封灵岛十人之中,只数鬼隐最为狡诈,这是附赠的忠告,这炎熇之火你拿着,天君丝到手,此火自会燃起。到时候,你等着学妖刀诀便是了!哈哈哈哈哈!”

  “好帅的笑声!”

  一直坐在一边,很是粗神经地观察这二人的蝶湘泪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她神经太粗了,兵燹那已经与他融为一体的杀气,对她没有半点影响,也是到了此时,夜沧澜才发觉到蝶湘泪的不同之处,寻常人对上兵燹,单单是近身在他多远之前便会忍不住心生战栗,这蝶湘泪竟能生受。对此,兵燹也有所察觉。若蝶湘泪在夜沧澜面前隐藏武功或许有效,但在天生杀戮的兵燹面前,纵然修为比他高,他也会觉察到。此女……身手在他眼中蝼蚁不如,竟能平静如斯,有趣,有趣,他在封灵岛中被封这许多年,武林……当真变得有趣啊!

  但那好帅的笑声是个什么评价?兵燹转瞬间消失了身形,想来是去寻鬼隐得天君丝了,夜沧澜古怪地看着蝶湘泪:“罢了,你方才惹上那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这段日子,你跟着我便是。”此女虽是磨人缠人,但眼中别有一番清澄干净,这也是她放心的缘故。至少,她无法将人就这么随便丢下。唉……还是先去寂山静庐吧,也不知道夜阑刃铸的如何了。她突然有些期待……金子陵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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