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次被你救下来之后，我一直想找机会见一见你，对你表示一下感谢。不过因为种种的原因，耽搁了下来。后来，我在国外呆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才知道你入狱了。说实话，听到你杀人的消息之后，我当时挺惊讶的。”陈归紫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削了皮的猕猴桃切下一块，递给了段森。
“为什么惊讶？没想到我会行凶杀人？”
“是没想到你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杀人，而且一杀就是两个……你太冲动了。”
段森笑了笑，把手中的那块绿色果肉扔进了嘴里，顿时被酸得眯起了眼睛，然后，才说道：“杀人我承认。但是，当时我只杀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可恶的女人。”
陈归紫闻言，微微一愣，问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森咂摸着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讲了出来，陈归紫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当听到关于小男孩那一段的时候，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说实话，关于杀人，我一点都不后悔。即便就是你没有救我，我真的一命呜呼，这整件事情重来一次，我的选择也不会变。”
“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其实，我看过你这件案子的卷宗，也派人私下调查过，隐约猜到你之所以杀人，可能和你奶奶的死有关系。只是没有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陈归紫蹙眉道。
“说说你吧，你到底是怎么让我起死回生的？这一定很不容易做到吧？”
“不算太容易，但也不算太难。其实，在三个多月以前，我就已经开始准备这件事情了。这整个过程，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或者匪夷所思，但是事实上，真正实施的时候，却是特别简单，只需要买通几个人，顺便换一下注射入你体内的药剂，便可以了。”
“那些人，恐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买通的吧？要不然的话……死刑岂不是就失去威慑力了？”
“你是想说，死刑对于类似于我这种好像有点小背景的人来说，就失去威慑力了吧？”陈归紫一笑，解释道：“这和背景无关，只是我自己动了一点歪脑筋而已，另外，运气也不错。说实话，在我熟悉的那个圈子里面，长辈们是严令禁止做这种事情的。如果咱俩换一下的话，我肯定活不下来。”
“你们也讲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规矩比你们要多得多，不然的话，咱们国家岂不乱套了……当然了，正是因为规矩太严格，所以，那些背地里的小伎俩才更加得龌龊而阴暗。”陈归紫说着，脑子里浮现出某个已经死去的混蛋的嘴脸，心中不免有些快意。
“我听不明白，不过，也不太想听明白。”段森耸了耸肩，没有选择刨根究底。
“你接下来计划怎么办？”陈归紫问道。
“这个……”段森皱眉思考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活着了。也许钻到某个不需要身份的小角落里，得过且过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陈归紫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她不想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救出的这个人，失去人生的斗志，即便对于他来说，此时此刻的前路看起来无比艰难。
“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可以帮你搞一个身份，南方的某个小县城，你随时可以去。至于如何维持生计，我也可以出钱帮你开一家小超市，或者一家小饭店。只要你保持低调的话，应该很容易波澜不惊地过完这一生。”陈归紫道。
段森扶额，再度沉默了起来，这一次，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开口道：“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想就那么一无是处、庸庸碌碌地活着……”
“那你想怎么活着？”
“像正常人一样，努力会有收获，奋斗会有回报，一点一点成为人上人。然后……”段森停顿了一下，还是选择把心里真正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有一天，去见一个我一直都想要见的人。”
陈归紫闻言，美眸微微一亮，同时心里却又有点莫名其妙的涟漪，她抿了抿嘴，试探道：“能让你有如此执念，那一定是个很优秀而且很漂亮的女人吧？”
段森点了点头：“没错，我奶奶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漂亮的女人。”
“我知道你毕业于燕大，咱俩还是同系的校友呢。我记得……你们那一届，好像没有特别漂亮的姑娘吧？”
段森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哪去了，我说得那个女人，是我妈。”
“啊？”陈归紫惊讶了，不过连她自己没察觉到，内心里居然松了口气，她莞尔一笑，说道：“这样的态度才对嘛，为了阿姨，你千万不能灰心泄气，也不要说什么得过且过的话。一定要努力加油，我看好你。”
段森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很看好我自己，但是，现在连怎么继续走下去，都完全没有头绪。”
“我建议你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为了证明我对你的看好，我可以帮你提供一个起点还算不错的平台。”
“换个地方？换哪？”
“美国洛杉矶，怎么样？”
“为什么是那里？”
“一来，在大洋彼岸，你不会有身份上的困扰，完全可以在明面上行走。二来，我有一位朋友正好想拓展那边的业务，目前还缺一个有能力的代理人。第三，你的身手好像很不错，在起步阶段，她需要一个能打的人来镇场子。思前想后，我都找不出第二个能比你更合适的人选。”陈归紫道。
“你果然很看好我……”段森笑了笑。
“那当然咯，你可是我之前，十年以来唯一一个拿满了咱们燕大经济系所有奖学金的家伙。”
“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你说得第三点，我并不符合。或许你还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很能打的我了。”
“没关系，这第三点并不重要。身手好的人，只要有钱，哪里都能请到。不过，这事儿到时候应该还是得你来办。”
“没问题。”
“你还有什么其它的要求么？”
段森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开口道：“我准备回滨江市区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