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且慢!”震动诸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程伯喜,跪在地上的军官们也惊讶地抬起头来。
裴绍业也是打过大仪的将军,目光阴冷地扫向程伯喜,他想招呼兵士们将程伯喜也抓起来,但他终究忍住了,只是提醒程伯喜道:“程将军,你程家家祖程公知节,凌烟阁二十四臣,爵封卢国公!勋贵家族,世受皇恩,对大唐最是忠心!你切勿自误!”
“我没说不遵旨啊,我只是说且慢!慢着,不要动手,等人来再说!”程伯喜双手一摊地道。
“等什么人来?”裴绍业逼视他道。
“等大将军的人来,等大将军来!他会给你一个交代!”程伯喜淡定地道。
一般地,十六卫有十六个大将军,还有一些杂号的大将军,不呼名称的大将军只有一个人,众所皆知。
裴绍业深深地吸气,大家都以为他将要暴起,出人意料地,他平静下来道:“好!”
于是左骁卫的军官们除了程务挺都站起来了,现场只有两个人坐着:裴绍业、程伯喜,一个人跪着,大家都在等待。
……
“儿臣参见母后!”韦晞跪地道。
“平身!”武则天抬手示意道。
她正与上官婉儿在池边一起观赏游鱼,随便地一抛饵料,就有大批鱼跳起争抢,场面热闹。
“儿臣特为程务挺之事而来。听闻母后下旨将程务挺斩,儿臣特为此而来!”韦晞开门见山地道。
“你消息倒是挺快的啊!”武则天瞥了他一眼道。
“儿臣是等圣旨出后才知道的!”韦晞知道她疑心重,急忙撇清道。
他滔滔不绝地讲开道:“程务挺英勇善战,敢打敢拼,屡受国恩,深受太后赏识,在军队里一直被太后提拔,对太后感激涕零,绝无反心与不满!而且他与臣一样,都是久经战阵,自然清楚‘备战’,真要是想造反,不可能不作好准备,束手就擒的,儿臣敢担保他没有谋反,他的上书只是一时表了个人的观感而已。”
“哀家知道程务挺确实没有谋反!”武则天微笑地道。
顿时,韦晞为之愕然!
他头脑那么聪明,旋即明白过来“伴君如伴虎”!
“你来之前,婉儿也给哀家进谏,理由和你差不多!但哀家没有允许她,你知道原因吗?说说看,说对了,或者我可以赦免他。”武则天笑得很开心地道。
真狠,只说或许!反正由得她想咋地就咋地。
实在话,韦晞很痛恨这种环境,后世虽有种种的不足,但不至于象这样的朝不保夕。
话说回头,让他转回后世,当回一个平常人,只怕他也不乐意了。
韦晞觉得自己很矛盾,他这边痛恨着高高在上,凌驾一切,不讲规则的皇权,一面又屈服在皇权darkside力量的引诱下,为它护航保驾,并越滑越深,有可能最终成为黑暗面的俘虏!
我堕落了,我是西斯!
嗯,岔远了,武则天正等着回话呢。
“太后的意思,旨在立威,杀一儆百,太后只是想借机告之天下,这天下没有谁她不敢杀的,无论是谁,都必须对她毫有二心!”韦晞说出了理由。
“啪啪啪!”武则天拍掌赞扬道:“听,说得多好,婉儿,这才是你的大将军!”
上官婉儿在武则天背后向着韦晞赏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眼:“哼,当我没想出来啊,但我能说吗,你这头猪大将军!”
“你想保程务挺?”武则天果然够黑暗,刚才的话好象没说过一样!
“儿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韦晞坚定地道。
“圣旨已经出,天家口出天宪,说一不二,你是让哀家食言吗?”武则天悠悠地道。
韦晞心忖你这娘们食言的事情做得多了!但他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跪下叩头道:“恳请太后开恩!”
“开恩!”武则天冷笑,旋又和颜悦色地道:“哀家开恩,你有什么值得哀家开恩的?”
韦晞微她的语言,惊诧地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宽额方卧美貌不减的妇人,她的头不知道是染黑的还是自己黑的,依旧如同丝缎,她的肌肤因为使用了那种神品的护肤品还是那么的娇嫩,肤色也宛如少女。
要知道,举国上下最好的人参、乌、冬虫草等等都是她的,她的血液里都可以嗅到老山参的味道,从身体里向头外散出乌的气味。
他看到了她的灼灼眼神,如同鹰隼看着猎物般地盯在了他身上!
……
正在堂上等待的两起人,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裴绍业坐得很淡定,反倒是程伯喜有点局促不安。
裴绍业居然开口安慰他道:“你不必担心,大将军做事很稳妥,成的话他会亲自来,不成的话会派人来!”
果然,不再等多久,就有军士跑进来禀报道:“大将军领圣旨来了!”
裴绍业与程伯喜站起来,就见着韦晞带着他两个膀大腰粗的近侍与一队精悍军队进来,同行的还有宫里的牛寺人。
当众接旨的是韦晞,太后旨意上写明,归由韦晞审理程务挺谋反的案件,至于先前让裴绍业负责将程务挺斩的事情,太后只字不提。
裴绍业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将程务挺斩他也不想的,因为他之前就是程务挺的副将!自然清楚程务挺的为人,因此他做了顺水人情,反正由得了韦晞负责。
审理案件?别逗了,韦晞天纵之才,可不包括审案的能力。
尽管不齿darkside力量,但他使用的就是黑暗面的力量,粗暴而直接。
坐在大堂上,可惜面前的案桌没有惊堂木,韦晞就用了一把铜制匕充当惊堂木道:“程务挺,我问你,兵部曾经颁布过所有军官不许对朝廷表议论的命令,你为什么不执行!”
“我只是对朝廷处置裴相公……”程务挺分辩道。
“我呸!”韦晞怒喝道:“做为军人,只须忠于太后,保卫大唐,专心训练和打仗就没你们的事了,学文臣耍嘴皮子和玩笔杆,不务正业!”
“违反军令,重打五十军棍!”韦晞不由分说,即时下令,部下一拥而出,重打程务挺五十军棍!
真打的,打得程务挺屁股都要给打得稀巴烂!
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打完后,韦晞宣布他的罪状:反贼徐敬业派人来联系程务挺,程务挺没有及时出,但他没有参与谋反事宜!
因此,将程务挺一家人尽数解除官职,流放西域!
这样的审理煞费苦心,太后说他谋反,如果韦晞说他没有谋反,那不是与太后唱对台戏吗?
但程务挺要是真的谋反了,只是流放西域,绝对讲不过去。
就是心动,没有行动。
证据:无。
有程务挺的自供状,韦晞让人写好,然后着人抓着他的手,签字画押。
搞定!完工!收队!
程务挺抗拒着,含糊地道:“我没谋反……”但他被打没了力气的身体无力抗拒,给硬按着手在自供状上按下了鲜红的手指印!
他流下了眼泪:“裴公,我对不起你……”
而旁人则在惊叹他的好运气,能够从太后的屠刀下逃生。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