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二公子黑云豹的院中,黑云豹迎了出来,三公子黑云彪跟在后面。
四公子招呼道:“二哥,三哥也在呀。这位是季道长。”
黑云豹拱手道:“季道长,在下黑云豹。”
黑云彪上下打量季山泉,说道:“跟我妹子年纪差不多,听说你很有本事是吗?”
黑云豹皱眉斥道:“老三,说什么呢。”
黑云彪呵呵笑道:“二哥,咱妹子请回来的人怕什么,能入咱妹子的眼,还能跟着千里奔波,不是外人,有什么说什么呗。”
四公子蹙眉道:“三哥,你闭嘴。”
季山泉微笑着起手道:“贫道季山泉,见过两位公子。”
黑云彪呵呵一笑,说道:“别整这些虚的,来,咱哥俩过过手。”
四公子说道:“三哥,季道长是来给二哥诊病的,你上一边儿去!”
从黑云豹院中出来,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四公子站住脚,转身看着季山泉问道:“不会就这么简单吧?一人给一张符就行了?”
季山泉说道:“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跟我走,到我住的地方去说。”
回到别院,季山泉进到屋里,掏出驱秽符,在屋子四角都贴好。
四公子看着他,等他贴完,问道:“不给我一张吗?”
季山泉微微一笑,说道:“不能给你,你身上带着这个,云凰怎么办?”
四公子蹙眉道:“那以后我要是学道,难道还不能用符咒了?”
季山泉垂着眼帘想了一下,说道:“这倒是个问题,不过至少这驱秽符不能用,到时候再说吧。”
四公子抿了抿嘴唇,说道:“你只给我兄长一人一张,你自己贴四张?”
季山泉说道:“我是要跟你说事,用这个防鬼偷听。”
“哦。”四公子应了一声,坐在桌边,伸手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看着季山泉。
季山泉坐到她旁边,低声说道:“你大哥阳气偏弱,你二哥阴气偏弱,你三哥阳气太盛。我猜想,除了大门上那块腐肉,你们家应该还有别的东西。但我是外人,刚一来就翻箱倒柜,掘地三尺的话,太不合适。所以我先给他们一人一张符,驱秽符会与秽物相冲。如果有人在你三位兄长的院中放了秽物,最多三天就会出事儿。”
四公子蹙眉道:“如果我去找呢?我去找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季山泉摇了摇头,说道:“你信我,你们家人不一定信我。你去一通乱翻,找到东西还好说,万一找不到东西呢?他们自然不会怪罪你,但对我的信任就会降低了,甚至会影响到救云凰的事情。我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也可能就像我说的,你三位兄长再过上十天半月的就没事了。”
四公子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进屋看到夫人还在,四公子笑眯眯地坐到夫人身边,把经过说给夫人听,夫人听完之后微微蹙眉,问道:“不出三天就会出事……出什么事?”
四公子摇头道:“我没问,他也没说,估计是也拿不准。”
夫人垂着眼帘点头,四公子挽着她轻声说道:“娘,还有一件事,本来季道长不让我说,说没有证据,可是……”
夫人看着她说道:“说吧,娘自会分辨。”
四公子说道:“我觉得曲郎中像内鬼。”
夫人垂了眼帘,四公子说道:“娘,我不是因为他顶撞我才……”
夫人摇了摇头,四公子停住,夫人说道:“就算你是因为他顶撞你而生气,娘也不怪你。毕竟他是属下,你是少主,而且你不是去游玩,是奉了你爹,也就是总舵主的令去办差。曲辛不仅是僭越,甚至已有不轨之念。”
四公子说道:“娘,你说得真对!”
夫人冷着脸静默了片刻,说道:“你爹念着旧情,不愿意细想这件事……凤儿,等你爹做了决断,让你三哥陪你去益州。”
四公子蹙眉道:“三哥?还是让大哥去吧。”
“不。”夫人摇头,说道:“要是让你大哥或是二哥去,曲郎中就会有所收敛,反倒会误事。曲郎中对咱们家很熟悉,知道你三哥是个浑人,娘让他去是给你压阵,主要的事,还是要靠你和季道长来处置。”
四公子轻声问道:“娘,如果曲郎中真是内鬼,我怎么办?”
夫人眼色一冷,说道:“先斩后奏。”
第三天一大清早,四公子跑来别院,大声喊道:“季道长,出事了!”
季山泉开门出来,问道:“谁出事了?”
四公子说道:“跟我走。”
路上,四公子说道:“大哥和二哥同时发病,昏睡不醒,呓语不绝。”
季山泉问道:“你三哥怎么样?”
四公子答道:“三哥没事,就是着急。”
季山泉又问道:“按你们家的习惯,这次你没办好差,你们家是不是得派你一位兄长陪着你返回益州?”
四公子猝然停步,愕然看着季山泉。
季山泉说道:“别慌,有我在,保你无事,先去看你大哥。”
到了大公子房里,看到大公子躺在床上,床边坐着一位少妇,正在用凉手巾给大公子敷额头,还有一个三四岁年纪的孩子站在少妇旁边。
四公子说道:“大嫂,这位是季道长。”
少妇连忙起身垂头道:“见过季道长。”
孩子抬起头唤道:“姑母。”
少妇轻声斥道:“又忘了,叫四公子。”
“算了。”四公子说道:“往后还是叫姑母吧。”
转而又吩咐道:“所有人都下去,不经传唤不得入内。”
丫鬟们应声退了出去。
季山泉上前摸了摸黑云虎的额头,热得烫手,又扒开眼睛看了看,眼底有秽色,又解开领口看了看颈下的肤色,红得发暗。
季山泉转过身问道:“大少奶奶,这两天大公子有没有说觉得头昏?”
少妇答道:“有,昨天晚上还说头疼。”
季山泉又问道:“大公子头疼的时候,是坐在屋里,还是到外面去走?”
少妇微微一怔,想了想答道:“到外面去走。”
季山泉的目光在屋子里仔细地搜寻,过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神位上。神位上供的是关圣帝君,点着长明烛,燃着香。黑家发丘启陵,做的是偏门,供关圣帝君再好不过,只不过,这个神位看着有些不对劲儿。
季山泉走到神位前,咬破手指,将血涂在自己明堂上,片刻后伸手到神像后面摸出一个命傀。转过身来说道:“神位被污了,这东西藏在神像后面。这叫命傀,俗称魇镇,看看这上面钉的是不是大公子的生辰八字。”
四公子怒道:“来人!”
老大进来抱拳道:“属下在。”
四公子刚要说话,季山泉轻声说道:“别生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就是把所有下人都杀了,又能如何?关键是要找到内鬼,你这样咋呼,哪还能找得到?”
四公子抿了嘴,老大看了四公子一眼,静默着退了出去。
季山泉取出针包,在大公子命力七关上都下了针,然后让大少奶奶扶着大公子,脸朝外侧卧着,又对四公子说道:“去拿个漱盂,再拿个盆来,你自己去。”
四公子返身出去,不一会儿拿着两样东西回来。
季山泉接过盆,放在地上,说道:“漱盂接吐。”
四公子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上,大少奶奶说道:“四公子,我来吧,你扶着云虎。”
四公子说道:“都一样。”
季山泉将命傀放进盆里,又从怀里掏出一张解煞符,夹在指间晃着,丢在命傀上,命傀陡然烧了起来。
“吱……”命傀发出极为尖利的叫声,四公子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季山泉连忙走到四公子身后,双手捂住了四公子的耳朵。
黑云虎突然张口呕出一滩黑糊糊的粘液,臭气熏天。
四公子一阵犯呕,季山泉又赶紧掐住了她的鼻子。
四公子斥道:“放手!”
季山泉退在一旁,看着她蹙着眉头,紧抿着双唇,歪着头捧着漱盂。
黑云虎吐了七回,最后一口吐出的粘液已经是透明的了,季山泉说道:“好了,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四公子捧着漱盂递向季山泉,抿着嘴仰着头。
季山泉接过漱盂,走到门外说道:“把这个漱盂扔掉,越远越好,最好扔到城外去。”
有下人过来,用袖子掩着口鼻,将漱盂拿走了。
四公子出来,扶着窗台弯下腰一阵干呕,季山泉说道:“待会儿去你二哥那儿,你把我带到就回去吧。”
四公子直起身,抬起手用袖子掩着嘴,静立了半晌,转过身说道:“没事,走吧。”
在黑云豹的房中,同样的位置找到了命傀,黑门主铁青着脸,夫人也是蹙起了眉头。这两人没有在大公子房里,是因为知道四公子肯定先带季山泉去大公子那儿,如果两人在大公子那儿,怕会令季山泉拘束。
毕竟四公子前天说过,季山泉也不保准能不能找到东西。他们在二公子这儿,那边不管找不找得到东西,等季山泉来时,已经看过大公子了,也就不会因为两人在场而感到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