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退隐江湖
第四节
过完元宵节,叶国展回到修理店,从师傅手中领到一个开市利是,就开始了新的一年的忙碌。
修理店从腊月二十五就歇业到现在,所以一开市就出现了忙碌的情况。
不过,修理店里又多了一个帮手——隔壁镇来的一个刚刚辍学的初一学生。
他姓王,看上去挺机灵的,同时也就成为了国展的师弟。
小小的修理店,一下子推来了二十几辆摩托车,师傅暗自高兴之余,也不免很是着急。他让大徒弟作为他的副手,亲自站在修理的第一线。同时,他又安排国展负责一些简单的修理,并安排新来的小徒弟跟着国展,一边搭把手,一边学一点基本的东西。
师徒四人忙得不可开交,若不是师母过来催促,四人几乎都忘了该吃饭、该休息一下了。
忙到夜里八点,气温开始下降了。呼呼的夜风裹挟着初春的寒冷,把还在忙忙碌碌的师徒四人,冻得都快施展不开手脚了。这时,新来的小徒弟不仅受不了这份寒冷,也吃不消一整日的辛苦劳累,身体一直哆哆嗦嗦,还不停地打着哈欠。
师傅看见了这个情况,就捡起一件黑乎乎的破衣服,擦了一把清鼻涕,随后示意三个徒弟停下手里的活。
三个徒弟都看见师傅的鼻子黑乎乎的,但他们谁也没有因此发笑,因为他们几个的手上、脸上、衣服上,也尽是黑乎乎的,就像是刚才煤堆里爬出来一样。
师傅用破衣服擦着手,说道:“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天也越来越冷……我看大家就先休息吧,回去养足精神,明天接着干!”
三个徒弟一听这话,一个个都开心得不得了,扔下手里的东西,又跟着师傅收拾一番,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小屋。
师兄随便洗一洗手和脸,就钻进他那一堆脏兮兮的棉被里。小师弟可能比较爱干净,也有可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满手满脸的油污,又是肥皂、又是洗衣服的,洗了半天还在狠搓他的一双小手。而国展不管再累再困,也会好好洗上一个澡,将一身的脏污以及一日的疲劳洗去,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时间晚了直接睡觉,时间尚早就出去逛一逛。
此时还不到九点钟。
歇了一个春节,现在一开市就把人累得够呛。而房间的门窗虽然关得严严实实,但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风,把人冷得直打哆嗦。就这一个情况,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美美地睡上一觉,一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国展换上一身过年买的衣服鞋袜,交代师兄师弟给他留门,就打开房门,走进了寒风凛凛的春夜。
已经过了元宵,新年的气息只存在于门口鲜红的对联,以及烟花爆竹燃放过后的一片狼藉。做工的人,正月初八前后就出门了,此时路上来往的车辆,大多是结束一天劳累返家休息的人。与前段时间的热闹相比,今时倒显得冷冷清清,一阵寒风吹过,更增添了这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国展站在马路旁,在寒风中等了半天才拦住一辆准备归家的摩的。说了一番好话,摩的司机才同意继续做国展的生意,但趁机多要了两块钱车费。
摩托车迎着寒风疾驰而去,冷得国展忍不住将脖子缩进了衣领里。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叶兴财的住处。
他挺久没有见过他的财哥了,整整一个春节,也就石顶真仙举行祈年活动的时候,财哥在石顶宫里出现过。
财哥的住处较偏,司机对那一带不怎么熟悉,还得国展给他指路。到达之后,国展发现财哥并不在房间里,只好让司机送他去歌舞厅,司机趁机又多要了几块钱路费。
歌舞厅门口张灯结彩,闪烁的霓虹灯与冷清的夜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让国展开始微微激动起来。他付了车钱,迅速朝歌舞厅里走去。歌舞厅里又是另一番景象——里面聚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唱歌、跳舞、喝酒、摇骰、划拳……好不热闹!
国展发现了几个财哥的手下,但他们不是搂着时髦漂亮的女伴跳舞,就是吆五喝六、划拳喝酒,谁也没有注意到国展。国展的目光搜寻着歌舞厅里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他要找的财哥。这就奇怪了,以往财哥都会在歌舞厅里消遣,而且财哥的几个贴身手下也在这里,怎么今晚就见不着财哥的人影呢?莫非财哥出去办什么大事了呢?
经过去年砸店、抢地盘的事情之后,国展也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不过,自从那两件事情之后,财哥一伙人为避风头,也就没有什么行动,每天只是召集几个贴身手下出去吃喝玩乐,顶多也就偶尔与人发生一些小口角、小摩擦,但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一群专门为非作歹的人,这段时间倒有一种“不务正业”的感觉了。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国展一下。
国展本能地回过头,发现那人原来是长毛。
长毛搭着国展的肩膀,问道:“小子,你怎么来这里了?好久不见了啊……”
国展早已经和长毛混熟了,回答道:“是好久不见啊!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就过来找你们玩!”
趁国展说话的空当,长毛递了一支香烟给他。
国展想都不想就接了过来,并娴熟地叼在嘴里,但他没有火,只好向长毛借火。
长毛很是惊讶——这小子以前不是不抽烟吗?虽然惊讶,但他还是掏出打火机,并亲手给国展点上烟。
国展猛吸了一口,然后很气派地将满嘴的烟雾吐了出来。
原来,国展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走进社会的人,现在又跟着财哥闯荡江湖,就应该学会抽烟。于是,春节期间,在他爸杀猪王的默许下,他就慢慢地把抽烟给学会了。
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长毛满意地拍了拍国展的肩膀,夸奖说道:“不错不错!这才有混社会、闯荡江湖的样子嘛!”
被他这一夸,国展不禁很是得意,随手将烟取了下来,并潇洒地弹了弹烟灰。
他突然想起财哥,就向长毛问道:“财哥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财哥呀……他去红姐新开的发廊了!”
红姐新开的发廊?国展不知道这一件事情。
“还记得去年我们砸的那家店吧!嘿……老板当真害怕了,没过几天就搬走了。红姐把店盘了下来,花了一些时间装修了一下,到快过年的时候就开张了。刚好你回家了,所以就不知道这一件事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国展不由得对财哥佩服得五体投地,若不是财哥有手段,红姐如何能够顺利盘下那一家店。但他不清楚财哥和红姐是什么关系,财哥肯冒那么大的风险,为红姐出面办那一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想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向长发问了一句。
长毛告诉国展,这个红姐算是救过财哥一命。红姐的丈夫以前就在这一带混迹,但在两年钱的严打中被抓去判了二十年的刑。而红姐的丈夫在这一带有着不笑的影响力,红姐顶着丈夫的名头,在这一带也算是没人敢惹。财哥刚刚在县城混出了一点小名气,但像他这种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又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很多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想找机会灭了他。
有一次,财哥跑到光头李的地盘上活动,光头李容不得他,就领着手下找财哥算账。光头李人多势众,财哥势单力薄,明显处于劣势。但财哥年轻气盛,要和光头李硬碰硬,但终究寡不敌众,被光头李追着打了几条街,后来慌不择路,跑进了红姐的歌舞厅。光头李一行人也追到歌舞厅,但忌惮红姐的名头,并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客气地要求红姐把财哥交给他们。财哥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可不知为何素未谋面的红姐竟然当起了和事佬,要光头李放过财哥。光头李倒是忌惮这个红姐,也不好不给这个面子,将财哥羞辱、警告一番之后,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就这样,财哥算是结识了红姐,并在红姐的帮助之下,越混越是起色。而红姐算是救过财哥的命,财哥不仅当起了红姐的保护人,对她更是言听计从,也就也有去年为她砸店的事情。
长毛往四下看了看,就凑到国展耳边,神神秘秘地告诉国展,说财哥和红姐的关系非同寻常,虽然财哥和红姐都不承认,但他们这些手下早就看出来了!
国展并不是十分清楚这个“关系非同寻常”具体指的是什么,但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财哥才肯冒那么大的风险,为红姐出面做那一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财哥不在歌舞厅里,他便不想在这里停留了。
长毛似乎看出来,就问国展要不要到红姐新开的发廊里看一看。
国展立即答应了,并让长毛和他一起。
长毛叫来一个手下,交代几句之后,就满脸笑容地带着国展离开了。
他的笑容显得和很是诡异……
红姐新开的发廊,可真是气派得很!门口挂着一块大大的招牌,两旁还各有一个旋转的彩灯;玻璃门上贴着“美容、美发、按摩、足浴”等字;推开沉重的玻璃门,里面的装修也很是高档……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冷,发廊里并没有顾客,也不见理发师的影子。倒是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排年龄比国展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她们一个个年轻漂亮,不仅衣着光鲜、打扮入时,而且都画了眼影、抹了唇红……不过,就是她们显得暴露了一些!这么冷的天,这些女孩都把胳膊大腿露了出来,有的还露出胸前好大一块肉!
国展只是看了她们一眼,脸就刷一下子全红了!
一名染着紫色头发的女孩迅速站了起来,一边和长毛打招呼,一边扭着屁股走到长毛的面前。
国展闻到了她身上厉害的香水味,也看见了她胸前两团白花花的肉,就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长毛一把拦住国展——若不是他拦着,国展就该退到门外了。
“长毛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呦……还带了这么一个小帅哥啊!你们是想按摩呢?还是想足浴呢?”
这个女孩的衣着甚是暴露,不仅笑得花枝乱颤的,言行举止也显得轻佻,话还没有说完,手倒是搭在长毛的身上了。
长毛的举止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个劲地盯着那名女孩的胸脯看,手还放在她的腰部,并慢慢地游向她的臀部。
女孩打掉长毛不安分的手,故作生气地说道:“长毛哥真坏,竟想着吃人家的豆腐!”
还是那么轻佻!
国展不明白那个女孩的身上,怎么会有“豆腐”吃!
长毛坏坏地笑了笑,这才问道:“财哥和红姐呢?”
见他是来找人的,女孩这才显得正经一些,说道:“财哥和红姐在楼上呢……”
长毛听言,朝女孩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才领着国展往楼上走去。
国展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