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路径墙外,熟悉的曲调随风夹杂着花香拂过他的脸颊,吹起落在肩上的白色发带。
他脚步停顿,诧异的挑眉望了一眼墙壁,潇洒的飞上墙院,点脚一跃,似轻盈的花瓣,落在荼蘼花丛旁。
不远处,一个少女站在路边的花丛前,断断续续的曲调正是从她嘴里哼出来的。扫了一眼少女折断花枝的小手,白风有趣的轻笑了一声。
这么多年,敢擅自闯进这里,还有胆子采摘荼蘼花的,天底下,大抵也就眼前一人了吧。
看在这个份上,杀她之前,白风难得好心的留她多活片刻。
再者,方才他和夏韵聊的甚欢,他可不打算因为一个将死之人而坏了自己的兴致。
如此想着,白风修长的手指夹着一片飘落的荼蘼花花瓣,把它当做武器,用它来送眼前这个少女最后一程。
“一朵荼蘼,一只彼岸,无论是盛夏绽放着寂寞,还是黄泉路上开出绝艳,都象征着分离和悲伤。这花叫荼蘼,末路之美,荼靡不争春,寂寞开最晚。”
叮当折断花枝的小手停顿,微微侧脸,侧耳倾听,并未马上转过身去。
“荼蘼虽不能与百花比美,可一枝独秀,高傲清秀。当然,这还不是我那朋友亲手种了满院的荼蘼的原因。
荼蘼花开,爱情的终结,爱到荼蘼,爱过生命中最繁华的美丽,最灿烂的希望。又或者,最刻骨铭心又终将逝去的爱人,这大抵才是他种了满院荼蘼花的原因。”
白风自言自语的哼笑:“原来我也有这么好心解释的时候,也罢。”
笑眸看向倩影,他夹着花瓣的剑指抬至胸前,正欲出手,叮当恰好转身,笑意盎然的朝他看去。
阳光下,叮当脸上天真的笑颜变得有些虚幻和模糊,好似她只是一个误入这里的游魂。
白风震得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盯住叮当,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这人会是一个幻觉。
江凝?!
怎么会是她?!
难道是她的魂魄不忍离去,所以才会留恋返回人间?
“江凝?”白风指间的花瓣缓缓飘落在地上,他震惊的忘记了该如何做出反应。
捆住她?哪怕她只是一介游魂也要留下她吗。
“江凝?”叮当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掺入一丝迷惑:“她是谁?怎么,好熟悉的感觉,奇怪,我认得这个人么?”
“江凝!”白风回过神来,飞上去,欲要抓住她,不让她跑了。
“唔?”恰在这时,叮当侧脸看向右边,忽的,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脸,朝向她飞来的白风扬起手中的花环,甜甜的笑着挥手:“再见,我记住了,这花叫荼蘼。谢谢你。”
音落,叮当化作一缕白光消失在空中,白风急的伸手去抓,只抓住了一缕残留在空中的余光。
同一刻,夏韵跳到墙上,看见白风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
“白。。。”夏韵正欲上去打招呼,余光突然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树下,她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结。
卡修。
夏韵转身从墙上飞下,几乎是同一刻,白风的目光恰好从墙上掠过,快速的朝佛见笑别院的阁楼冲进去。
不在了。
白风站在一楼书房的书桌前。
被他抽出的抽屉里,一个锦盒被人打开,里面的那枚铃铛不见了。
另一边,夏韵跟在卡修的身后慢步走到桥上,波光粼粼的湖面荡起一层层的涟漪撞上岸边。
夏韵此刻的心情就像被撞散的水纹一样的杂乱。
沉默了片刻,卡修扭头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夏韵,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夏韵真的变了。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叽叽喳喳的围着自己,又哭又闹着询问辛的情况。
“我没有变。”夏韵沉闷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寂静:“我没有变,卡修。我只是不敢问。”
“不,夏韵,你变了。”卡修看向平静的湖面,冷声说道:“以前的你从来不会猜到我在想什么。”
“我不该猜到么?”夏韵抬头看向卡修的侧脸。
卡修长得很帅,挺翘的鼻梁,干净的五官,鼻梁上的眼镜又给他增添一丝书卷的气息。只是,他的脸色总是带着一点苍白,好像缺血的患者。
但是,夏韵比谁都知道,卡修的身体要比正常人还要健康一点。他从来不会生病,哪怕是淋了几天几夜的大雨也不会感冒发烧。
夏韵恍惚想起,以前卡修陪她一起发疯淋雨的画面,她凝望着卡修的侧脸,因为脑海闪过的画面微微有些晃神。
辛以前说过,小的时候卡修要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一些,所以一直被同龄孩子欺负。后来辛见了他,朝他伸出了手。
于是,他从四岁开始,就一直跟在辛的身边。
也许是因为这些经历,所以卡修总是习惯推一推他鼻梁上的眼镜。
那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吧?
就像她自己,总是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其实她很敏感,也很胆小,甚至要比正常人更加害怕,更加不能接受一些超出她认定范围以外的变化。
那会让她不安,让她惶恐,让她拒绝面对。
就像,辛。
还有朱公子。
“你不该猜到。夏韵。”卡修淡淡的说道:“因为你不需要探知外面的世界。你像以前一样,缩在你的驱壳里面就好。夏韵,这个龟壳是你的保护伞,是老大量身为你打造的龟壳,他没有拿回,你怎能长大?”
“你什么意思?”夏韵眉头微皱。
“夏韵,老大如果没有了你,他会死的。”就连这么煽情的话,从卡修的嘴里说出来也是淡淡的,冷冰冰的,好像只是平静的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夏韵因为他这样,心里反而放松了不少:“卡修,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天因为一些事情,我错过了回去的时机。我以为辛已经回去了。我曾经甚至想过要自杀跟他一起离开。可是,卡修,他没有回去,他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他明明知道我在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