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撕心裂肺的痛,一股股的火焰仿若毒蛇,无孔不入。
鼻孔,嘴巴,眼孔,耳孔,灌入火炉中人影的体内,火舌吞噬着他的理智,火焰撕裂着他每一寸的肌肤,可是,比生不如死更加痛苦的是他还要活下去,他活下去的意念越是强烈,火焰燃烧的就愈加剧烈。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绝望痛苦,每一次当他走到死亡的边沿,快要向死神束手就擒的时候,一双灿烂的桃眸便会出现在炎炎的火光之中,灿烂的朝他扬起笑脸,或是娇嗔的责备,或者充满信任的微笑。
“辛,辛,辛,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重要的人喊三遍,辛你听到了么?”
“辛,辛!卡修说像我这种人,一旦毕业就面临着失业,那咱们毕业之前你就娶我,好不好?我要当你的新娘!我要当辛的老婆,一辈子的老婆,老婆也是一种职业吧,那我岂不一辈子都不会失业了?啊哈哈,辛,‘娶’?还是‘不娶’?给我一个字的回答!”
“不娶。”辛揉着夏韵的头,看着她宠溺温柔的笑。
“不对不对,是一个字的回答,重来重来。”夏韵假装不高兴的嘟起小嘴,命令他重新再来。
一幕幕的画面从眼前闪过,把他从死亡的边沿一次次的往回拉,他的夏韵还在等着他,他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怎么能,他必须坚持下去!
为了他的乖,为了他的夏韵,是他的错误,才把夏韵送到这里的,现在承受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和夏韵重逢,所以他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放弃。
刚才那抹身影是夏韵么?那个身影不是自己的幻觉吧,她的乖来找他了么?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辛虚弱的又一次倒进火焰中,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跳动的火苗,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模糊,在他快要彻底撑不住的时候,一股灼热的刺痛越来越剧痛,撕心裂肺的痛吟声从他咬紧的齿缝间溢出,有什么仿佛要冲破了他的皮肉跳出。
“啊——”伴随着痛不欲生的低吼声,一道殷红色的光束突然从他的额头迸出,将他笼罩在红光之中,把熊熊烈火隔绝到光束之外。
辛筋疲力尽的倒在红光之中,微弱的光束越来越刺眼,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仿佛承受着千斤重的压力,越合越紧,当他彻底陷入黑暗之中,一幕幕仿佛是前世的画面,慢慢浮现在他的眼前,清晰可见。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一座山头,湛蓝的天空中,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云朵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看守幽冥洞的幽冥兽头似凤凰,通体碧色,长着四肢翅膀,六只眼睛,三只脚,尾似蛇尾,它仰头往洞内探望一眼,低头低下啄溅出红色汁液的果子。
少女的声音从洞内断断续续的飘出。
“唉,老朽找来的人肉果只剩下五个了,说来真气恼,若让老朽回到真身,哼,区区一头幽冥兽,老朽一个鼻涕都能把它吹到千里之外。”
嚣张的哼哼声渐渐弱了下去:“可现如今倒好,老朽还得翻山越岭去寻人肉果讨这畜生的欢心,这畜生才让老朽进来看你一眼。”
“人界初期还好玩儿一些,待久了就觉得无趣,喂,你不是人界的王吗?是不是因为你呆板无趣,人界才会变得如此无趣?”
洞中,火把插在山壁上,跳动的火光照在一块长方形的冰晶棺上,晶莹剔透的水晶中,沉睡的少年紧闭着双眼,睫毛又翘又长,薄如玉的唇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
“喂喂!”身穿红衣的少女盘腿坐在冰晶棺上,白嫩的指腹使劲儿的朝水晶戳啊戳,一双灵动的大眼闪闪发亮,带着一抹不屑和敌意:“老朽问你,与君初相见,回首却成殇,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抢老朽的人?你竟敢从老朽的手里夺走了那人的心?你还胆敢伤了她的心?”
又过了一天,还是这个山洞,还是这个少女和冰景棺。
“喂!”少女同一个姿势盘坐在水晶棺上,指腹在冰冷的水晶上画着圈圈,拧紧眉头,闷声低喃:“老朽昨天在集市上听人唱曲儿了,你拿下老朽姐姐的心,是不是就像戏曲中,你攻克下城池一般?哼!瞧着你长着油头粉面的,就知道不是个好货色。哼!等老朽找到白夜灵石,破了这血咒,老朽非揪着你的耳朵去给老朽的姐姐磕头认错。”
“若是姐姐放下执念,饶了你,老朽就赐你一个全尸,若老朽的姐姐不肯原谅你,老朽就把你投进陆压道君徒弟的炉子里,烧你个千儿八百年的,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天又一天。
“喂!”少女躺在水晶棺上,手枕着手背,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哼笑:“今日老朽的钱又花光了,人都是麻烦,一顿不吃饭就会饿的饥肠辘辘的,为了喂养这具身体,老朽又去摆摊了。今日来了一个大财主,油光粉面的,跟你一样难看的要死,哈,老朽告诉他近日必有血灾,他‘噗通’一下就给老朽跪下了,哭爹喊娘的,非让老朽给他破灾。”
“哼,老朽的法力本就所剩无几,岂会为个作孽多端的小儿浪费老朽的法力,嗞。”
少女起身,盘腿坐好,两手环抱,斜睨沉睡的少年,眉头微挑:“人界不是有句话叫拿人手短吗?这句话说得到真有几分道理,老朽总不能饿着肚子吧,所以,老朽就给他花了符纸,虽不能免灾,倒也能留他的命,顶多缺个胳膊断条腿儿。”
某一日,少女兴冲冲的朝巨灵神丢下最后一个人肉果,眉开眼笑的冲到水晶棺边:“喂!老朽终于有了白夜灵石的下落了,老朽这就动身前去龙川城,你等着,老朽拿了白夜灵石就回来。”
少女开心的跑出幽冥洞,水晶棺中,沉睡的少年放置在腹部的手指轻轻颤动,又长又翘的睫毛颤动片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